只因那作詞之人,太過無奈,太過幽怨……
秦七汐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。
她記得那夜的月光比今日更為潔凈明亮,灑在懷南城南邊那座小山坡上,為草地與樹叢都披上一層銀裝。
雕龍畫鳳的窗邊,晚桃樹的枝椏將凋殘的花瓣送入屋內。
空氣寂靜的那一刻,她與母妃生離死別。
恰如這詞中所說,那一刻的月亮,恰好圓滿……
花船的船屋門前。
與秦七汐不一樣,翩翩是距離那琴聲與歌聲最近的一人,聽得最清晰,感受也最強烈。
她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,便被迎面而來琴聲席卷。再聽堂中案前,那俊逸男子隨曲而吟,一段段絕妙的詞句涌入耳中,她整個人都忘記了呼吸。
只一剎那,月光便自穹頂之上,照入了她的心底。
她轉身抬頭,視線與船屋的梁柱交錯而過,不顧一切地飛向遠處,融入天邊的月空。
今夜的月,當真清涼而徹寒……
天地在一瞬間陷入寂靜,岸上前一刻還喧嘩吵鬧著的人群,此時紛紛收住了嘴角。
幾名方才還伸手怒斥,叫囂著要讓船上的小子滾下來的富貴公子,這一刻竟忘記了收回手臂,就這樣呆呆地舉著,一動不動。
湖岸邊緣,拼命擠到人群最前端的侯茂杰與徐坤二人,已經完全立正了。
“這……船上的人,當真是江云帆?”
徐坤愣了半晌,機械般地點頭。
聽那音色,詠唱此曲之人,不是江云帆還能是誰?
“但這怎么可能!”
怎么可能是江云帆?
侯茂杰不信,也無法接受,明明許小姐已經說過了,那小子是凌州城內人人唾棄的廢柴,哪怕是路邊的野狗,都知道他一無所能。
字尚且認不全,琴弦的音調都還分不清。
這樣的人,憑什么能彈奏出這樣一首曲子,唱出這樣一首詞?
侯茂杰平生從未聽過這詞。
他雖文未登峰,但好歹是煙凌城的“琴詩雙絕”。他能夠從這短短幾句歌詞中,看出這作詞之人實力,絕對不容小覷!
或許,已然接近那位寫下“東風夜放花千樹”的隱世大儒彥公子了。
而這,絕對不是江云帆能夠沾邊的存在!
侯茂杰正想著,忽而船上的歌聲再度傳來,瞬間打破了他方才所有的想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