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爺子,田國富他背叛……他手里有……”沙瑞金急聲辯解,試圖說明田國富的危險性。
“他手里有什么,不重要!”
鐘老爺子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度,雖然依舊克制,但那瞬間透出的厲色卻讓沙瑞金心臟驟縮,
“重要的是,他現在在哪?在誰手里!”
“他在陸則川手里!那就是一顆炸雷!你這個時候再去點引線,是怕它炸得不夠快?還是怕它炸不到你自己身上?!”
“你動他,是想告訴所有人,你沙瑞金心里有鬼,急著殺人滅口嗎?!”
“是想把所有人的目光,都吸引到你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上來嗎?!”
句句誅心!字字見血!
沙瑞金被罵得啞口無言,冷汗涔涔而下,方才那股殺人滅口的狠厲,
此刻在鐘老爺子冰冷的剖析下,顯得如此愚蠢和短視。
“田國富,不過是一條嚇破了膽的喪家之犬。他的死活,無關大局。甚至他活著,在某些時候,比死了更有用。”
鐘老爺子的語氣重新變得慢條斯理,卻更顯冷酷,
“關鍵是你,瑞金。你的位置,你的鎮定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把你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,給我立刻收起來!”
最后一句,已是毫不客氣的命令,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。
沙瑞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恐懼,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,從牙縫里擠出聲音:
“是……老爺子,我……我明白了。我立刻取消……”
“不是取消,是永遠不要再動這種念頭!”鐘老爺子冷聲道,
“現在的第一要務,是穩住!穩住你的陣腳,穩住漢東的局面!”
“趙瑞龍的案子,讓他們去查!能拖就拖,能攪就攪!但絕不能把自己再陷進去!”
“至于田國富……自然會有人去處理。但不是用你的方式,也不是在現在這個蠢時機!”
鐘老爺子的話,像一盆摻著冰碴的冷水,
將沙瑞金從頭到腳澆得透心涼,也讓他徹底清醒過來,意識到自己剛才在盛怒之下,差點犯下多么致命的錯誤。
“是……是……謝謝老爺子點撥……”沙瑞金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“好自為之。”鐘老爺子冷冷地丟下最后四個字,掛斷了電話。
忙音響起,沙瑞金卻依舊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,僵立在原地,半晌沒有動彈。
額頭的冷汗匯聚成滴,順著臉頰滑落。
他感到一種深深的后怕和無力。
他以為自己還在執棋,卻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別人眼中更大棋局里的一顆子,甚至連沖動行事的資格都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