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綠有些驚訝:“不把人送官嗎?”老蒼頭他們原本就打算把董洗墨抓起來送去府衙的。如今他們不在,她跟謝詠算是截了他們的胡,但要是謝詠不打算把人送去官府,那后面的審訊事宜又該如何處理?
謝詠卻道:“我得先從他們嘴里問出我想知道的事。問完了,再決定要不要把他們送去官府。”他頓了一頓,“德州知府家的管家曾經來拜見過馬玉瑤。我不能不提防。”
明白了,這是擔心他前腳把人送進府衙大牢,后腳就有人把他們放走或直接殺死滅口吧?那確實得小心些,不能白費力氣辛苦一場。至少要把口供問出來,證據也收集齊了,過后再把人丟給官府,由得他們自生自滅去。
薛綠藏好了劍與刀,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戴著裝,向謝詠確認過,不會被人看出異樣來,才駕駛著馬車,從那廢宅舊園的后門緩緩駛出來。
謝詠并不露面,躲在車廂里一邊監視禇、董二人,一邊指示著薛綠,該將馬車駛向哪個方向,哪條路。他們沒有順著來路折返,而是繞道其他巷子離開,避開了西斜街,省得叫馬玉瑤的耳目發現端倪。
他們要去的是肖夫人在興云伯府以外置辦的一個院子,地處偏僻,靠近碼頭,但有高墻深院,房屋也不少,十分適合做些不適合讓外人知道的事。
薛綠剛把馬車駛到那院子的門口,謝詠就跳下車去,跑到門上敲了幾下,聽起來還有一定的規律。他剛敲完,門就開了,里頭走出來的人都高壯精干,但穿著打扮皆是便服,沒有一絲興云伯府的影子。
出來的人與謝詠交談幾句,很快就把車里的禇老三與董洗墨抬進了院中。但謝詠沒有跟他們一起進去,反倒折返到車邊,對薛綠道:“薛世妹,上車吧,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薛綠眨了眨眼:“你不想馬上審問他們嗎?你有很多事想知道吧?”
謝詠笑了笑:“你都知道我心急,難道禇老三不知道么?就該晾一晾他,不然他就會拿喬了。況且,多給他些時間權衡利弊,他才能把形勢考慮清楚,做出正確的選擇。
“再說,你一個人駕車出來,又與我一道抓人,耽擱了這么久,只怕家里早就著急了。我把你送回去,順道交代一聲,免得你家長輩責怪你。”
這些理由都十分正當。薛綠也沒辦法再拒絕,只能小聲說:“那就多謝世兄了。其實我自己能駕車回去的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能。”他看著薛綠上了車,自己也跳上了車轅,“我從前不知道,薛世妹你原來也使得一手好劍。我母親從前曾經在家書里提過,她有位好姐妹就住在春柳縣,說兩人從前在宮中時,都是學劍的苦手,難姐難妹,同病相憐……”
薛綠眼珠子一轉:“是呀,我娘其實不會劍廬的劍法,不過她從宮中帶了一本劍譜出來,說是一位小姐妹送給她做念想的。就算她不會劍,拿著劍譜看看,也能懷念一下故人。那劍譜就收在我爹的書房里,我偶然翻出來,就學起來了。”
沒錯,她是根據劍譜自己學的,至于劍譜里都有些什么劍招,那就得看她都畫了什么劍招上去了。如果謝綠提出要看看劍譜,她也能拿出一本抄本來,就說原本太舊,已經快要散架了,為了保護母親珍惜的遺物,她平時都是看抄本的……
薛綠心中已迅速想好了應對的話術,誰知謝詠卻沒有繼續問下去,只是微微一笑:“那可太巧了。我娘當年就學不會劍法,我卻拜入了劍廬,如今學劍還學得不錯。令堂也不擅劍,卻養出了你這樣劍法高明的女兒。這真是難得的緣分……”
薛綠眨了眨眼,有些心虛地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