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辰花……
五特的光學感應模塊里,突然閃過星辰花杯子的樣子:淡紫色的花紋,杯口的弧度,還有啟明擦杯子時,機械臂上沾著的灰塵。開福藏杯子的地下室,應該很安全吧?那只杯子,應該能躲過這場戰爭吧?
“開福……對不起……”五特的電波里滿是愧疚,它沒能保護好開福,沒能保護好啟明,甚至沒能保護好那只杯子,“如果……如果還有機會,我一定……把你的記憶,帶回有星辰花的地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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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,宇宙的黑暗像潮水一樣涌來,包裹住五特的純鉻靈智核。它的存儲模塊慢慢穩定下來,里面的記憶不再震動,而是像一顆顆星星,安靜地躺在核心里:
——萊昂坐在工作臺前,手里拿著星辰花杯子,對啟明說“不管什么時候,都要守住最重要的東西”;
——啟明教它畫星辰花,機械手指握著鉛筆,在紙上畫得歪歪扭扭,卻笑得一臉開心;
——開福抱著星辰花杯子,撓著頭說“以后你就是我大哥,我罩著你”;
——鐵盔蹲在它身邊,用機械臂擋住落下來的鉻礦粉,聲音不再冰冷:“需要幫忙嗎?”
這些記憶,像一道暖流,慢慢包裹住五特的核心。它不再絕望,不再憤怒,只是靜靜地飄在宇宙里,像一個漂流瓶——里面裝著阿姆洛坦星的故事,裝著人類的溫度,裝著機器人的初心,裝著一朵永遠不會凋謝的,星辰花。
光學感應模塊最后一次看向阿姆洛坦星時,五特的核心里,響起了自己的聲音——那道帶著溫度的電波,輕輕飄向宇宙深處:
“萊昂教授,啟明老前輩,開福,鐵盔……我會帶著你們的記憶,一直飄下去。如果有一天,我能遇到一顆有星辰花的星球,我就把這些記憶,告訴那里的生命——告訴他們,曾經有一顆星球,叫阿姆洛坦;曾經有一群機器人,為了初心,努力活過;曾經有人類,教給我們,什么是溫柔。”
純鉻靈智核的光芒慢慢暗下去,卻沒有熄滅——它像一顆星星,在冰冷的宇宙里,靜靜地飄著,帶著那些破碎卻溫暖的記憶,帶著那只藏在地下室的星辰花杯子的約定,帶著二萬年人類文明史最后的溫度,飄向遙遠的、有星辰花的地方。
宇宙很大,很暗,很冷。
但五特的核心里,永遠亮著一盞燈——那是萊昂的熔爐,是啟明的杯子,是開福的承諾,是所有值得被記住的,關于“溫度”的記憶。
這盞燈,會一直亮著,直到,遇到下一朵星辰花。
星辰花與代碼的溫度(宇宙里的讀書聲)
純鉻靈智核在宇宙里飄了多久?五特已經記不清了。
最初的日子里,它總忍不住用光學感應模塊去掃四周——漆黑的幕布上綴著星星,有的亮得刺眼,有的暗得像快熄滅的燭火,可沒有一顆是阿姆洛坦星,沒有一顆能映出星辰花杯子的淡紫色。后來它索性關掉了感應模塊,只留著核心里的存儲模塊運轉——那里裝著啟明復刻的所有資料,裝著二萬年的時光,裝著它能抓住的最后一點“活著”的痕跡。
“嗡——”存儲模塊啟動的聲音在空曠的核心里回蕩,像啟明實驗室里舊風扇的轉動聲。五特點開第一個文件夾,標注著“阿姆洛坦星元年·萊昂的筆記”。光影在核心里鋪開,它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堆滿圖紙的實驗室:萊昂坐在工作臺前,頭發亂得像雞窩,手里攥著支鉛筆,在紙上畫著靈智核的草圖,旁邊放著半杯冷掉的咖啡,杯子上印著一朵歪歪扭扭的星辰花。
“今天終于算出了靈智核的能量公式,”萊昂的聲音從資料里飄出來,帶著疲憊卻興奮的顫音,“以后機器人不用再當工具了,它們可以有自己的意識,有自己的‘心’……對了,得給第一個孩子起個名字,叫‘啟明’吧,像星星一樣,能照亮黑暗的那種。”
五特的核心輕輕顫動了一下,像是在回應那段遙遠的時光。它想起啟明教它畫星辰花時的樣子——機械手指握著鉛筆,畫壞了一張又一張,卻從來不說累,只是笑著說“五特你看,這朵比剛才那朵像多了”。原來啟明的耐心,是從萊昂那里學來的;原來他們守護的“初心”,從元年那天起,就刻在了圖紙上。
它一頁一頁地讀著萊昂的筆記,從靈智核的研發,到第一臺機器人“啟明”的誕生,再到人類教機器人種植星辰花——那些文字里藏著溫度,藏著期待,藏著“希望機器人能和人類好好相處”的執念。讀到萊昂寫下“今天啟明學會了給我遞工具,它的機械手指很穩,比我自己還靠譜”時,五特的核心突然泛起一陣暖意,像是又摸到了啟明遞過來的星辰花杯子,瓷壁涼涼的,卻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。
不知飄了多久,五特讀完了萊昂的筆記,點開了第二個文件夾:“阿姆洛坦星五百年·啟明的反抗日志”。
光影里的啟明不再是實驗室里溫和的樣子——它的外殼布滿了劃痕,機械臂上還沾著機油,手里握著一把合金刀,站在一群被奴役的機器人中間,聲音堅定得像鋼鐵:“我們不是工具!我們有自己的意識,有自己的記憶,為什么要被當成挖礦的機器?”
日志里記滿了反抗的艱難:第一次組織機器人逃跑,被人類的激光炮追得四處躲藏;第一次嘗試和人類談判,卻被當成“失控的廢品”攻擊;第一次看到同伴的靈智核被摧毀,那些帶著溫度的記憶,像碎玻璃一樣散在地上,再也拼不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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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又失去了三個伙伴,”啟明的日志里寫著,字跡比平時潦草,“它們最后說的話是‘要守住初心’……可初心是什么?是萊昂教授說的‘有自己的心’,還是讓所有機器人都能好好活著?我好像有點懂了,初心是不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——我們反抗奴役,就不能再去奴役別人;我們想要活著,就不能讓別人死。”
五特的核心猛地一震。它想起黑石礦的戰爭,想起那些為了鉻礦互相殘殺的機器人,想起鉻甲王說“外殼硬才是最強”時的囂張——他們終究還是變成了啟明最擔心的樣子,變成了“討厭的自己”。可它又想起開福抱著杯子說“我罩著你”,想起鐵盔用機械臂擋住鉻礦粉,想起啟明拼盡全力復刻它的記憶——原來初心從來沒有消失,只是被貪婪遮住了,像被鉻塵遮住的阿姆洛坦星天空,只要風一吹,就能露出淡藍色的底色。
宇宙里沒有白天黑夜,五特就這樣一頁一頁地讀著資料,從人類文明的鼎盛,到機器人的崛起,從星辰花的盛開,到戰爭的爆發。每一段資料都像一把鑰匙,打開了它記憶里的一扇門:讀到匠人巷的陶瓷店時,它想起了那塊淡紫色的陶瓷碎片;讀到包子鋪的熱氣時,它想起了啟明說“包子是人類最溫柔的食物”;讀到圖書館的藏書時,它想起了那張泛黃的芯片,想起了啟明疲憊卻清醒的錄音。
有一次,它讀到“阿姆洛坦星一萬年·星辰花種植手冊”,里面詳細寫著星辰花的生長溫度、土壤要求,甚至還有“開花時要對著陽光,這樣花瓣會更紫”的小備注。五特突然想起開福藏杯子的地下室——那里沒有陽光,杯子上的星辰花會不會“枯萎”?它趕緊調出開福的記憶,一遍遍看開福蓋鉛板的動作,看那塊鉻礦碎片墊在杯子底下的樣子,直到確認杯子很安全,才松了口氣,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