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得豪氣,但他媳婦王琳琳立刻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,臉色不太好看,小聲嘀咕:“你說得輕巧,家里這么多張嘴,再多兩張,糧食從哪兒來?房子就這么大,往哪兒住?”
四哥林曉智是個精明人,他小眼一瞇,“曉蕓,離婚是大事,關(guān)系到你一輩子。張家是不像話,但你現(xiàn)在離了,帶著孩子,日子更難。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。要不……讓張國棟過來認個錯,保證以后對你好,這事就算了?畢竟多年夫妻……”
四嫂孫茜心思細膩,一眼就看出了林曉蕓的反常。“還是聽聽曉蕓的理由吧!她性子要強,能讓她說出這種話來,肯定不是小事。”
林曉蕓平復(fù)好情續(xù),擦干眼淚。接過李美琴手里的飯也沒胃口吃,放在了桌上。
目光掃過大家伙神色各異的臉,深吸一口氣,將這些年受的委屈一一說出口。
“自從嫁進張家,我就像一個不要錢的長工。天不亮就起床,挑水、做飯、喂牛、打掃院子,然后下地。張國棟呢?他每天說要復(fù)習(xí)考什么試,要當干部,整天抱著他那幾本書,要不就出去找人閑逛。地里的活,重活累活,全是我一個人!”
“她爸媽更是把我當牲口使喚。李春花那張嘴,從早罵到晚,嫌我飯做得不好,嫌我地種得不仔細,嫌我沒給他們老張家生個孫子!張老栓整天就會抽著他的旱煙,看著我做牛做馬。一家子不是腰酸就是腿疼,田地里的活能推就推。”
“除了栽秧,點包谷洋芋的農(nóng)忙時期,我就在磚場上磚,從早干到晚,回去一家等著我做飯,還要給他們洗衣服倒洗腳水。稍有點不順他們的意,一家人合起伙來打我。”
林曉蕓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流下來,哽咽著說:“去年我懷孕兩個多月,大冬天的王春花非逼著去河里洗衣服,在那里摔了流產(chǎn),第二天她又逼著我去磚廠掙錢。”
“還有貝貝,”她心疼地摸了摸女兒枯黃的頭發(fā),“你們看看,兩歲的孩子,看著像一歲!為什么?好的,有點油水的,都緊著那倆老的和他張國棟,還有剛剛?cè)o我的那兩個小畜生!我的貝貝,只能吃點湯湯水水!我有時候偷偷藏個雞蛋給她吃,被李春花發(fā)現(xiàn),能指著我們娘兒兩罵三天!”
她越說眼流得越激動,抬起袖子狠狠擦掉,“這些話,我從來沒跟你們說過。本來想著路是我選的,跪著也得走完。我總想著,忍忍就好了,等他張國棟出息了,日子就好過了。是我蠢!是我活該!”
父親林玉鵬聽著,臉色越來越沉,手里的旱煙也不抽了。大哥林曉峰眉頭緊鎖,二哥林曉山低著頭不說話了。三哥林曉海拳頭捏得咔咔響。四哥林曉智眼睛瞇著,幾個嫂子更是面露不忍。
“可現(xiàn)在,他們更過分了!張國梁死了,他媳婦跑了,留下兩個三歲的兒子。他們?nèi)遥◤垏鴹潱浦遥仨毎堰@兩個孩子養(yǎng)起來!說是‘長嫂如母’,是我應(yīng)盡的責(zé)任!說這是我‘修來的福氣’!”
“什么?!”母親劉真蘭先叫了起來,她抱著貝貝,氣得手直抖,“他們張家沒人了?讓你一個當大媽的養(yǎng)小叔子的孩子?這……這像什么話!”
李美琴立刻接口:“就是,又不是一家老小都死絕了,怎么能干出這種事兒!”
李琳琳嫁林家五年還沒有孩子,對兒子的渴望非同一般,聽到這話一臉認同:“曉蕓,如果張國梁媳婦真的不回來了,你又沒兒子,把他們養(yǎng)大了,將來也能給你養(yǎng)老,還不用你懷你生,多好啊!”
“哈哈!”林曉蕓氣極反笑,所有人都不解的看著她。
“你們知道嗎?這兩個孩子,根本就不是張國梁的種!他們是張國棟跟她弟媳婦蘇婉清早就勾搭在一起生的野種!現(xiàn)在蘇婉清跑了,他們就想把這屎盆子扣我頭上,讓我給他們養(yǎng)私生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