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沿著山頂漫步,常茂眺望京城,道:“李大人回到京城后兢兢業業練兵,聽說連家中都未曾回去,便來了這里。”
“如此重感情,對故人念念不忘,在我大乾勛貴子弟之中,可不多見。”
常茂的語氣很微妙,聽不出他是贊賞,還是有別的情緒。
李成梁聞言,微微蹙眉:“大將軍謬贊了!成梁不敢當,前塵往事早已過去了。”
常茂微微一笑,說道:“過去了?李大人,那件事在你心里沒過去,在吳王殿下心里,也從未過去。”
說著,常茂指了指南邊:“本官得到消息,吳王殿下已啟程從金陵往京城來,吳王殿下要做什么,想必李大人應該比本官更為清楚。”
吳王當年沒有打死李成梁,回去大病一場。
不過迫于仁宗皇帝的壓力,吳王按捺了下來。
后來李成梁去了遼東,相隔千里,吳王更是拿他沒有什么辦法。
現在,朱歡繼位,吳王朱逢潮是皇族輩分最高的,他能忘記當初愛女死去的債嗎?
李成梁聞言,臉頰微微抽動一下,隨即嘆了口氣:“吳王殿下要找我李成梁討債,我欠吳王殿下的早晚要還,讓他拿了去便是……”
李成梁這話說完,剛剛還微笑的常茂忽然變了臉色。
他盯著李成梁,語氣中盡是不滿:“李大人,你就這般看輕自己的性命?你可知你的肩頭擔負著什么?”
李成梁聞言愣了片刻,就聽常茂繼續道:“你是先帝欽點的西園軍指揮使,先帝對西園軍有多大期望,李大人難道不知道?”
西園軍是制衡朝臣與勛貴的一支力量。
常茂本身就是勛貴的一員,對西園軍是沒有什么好印象的。
可當下的局勢,是正統被篡奪,朱歡取代了朱玉成為皇帝。
常茂懷著迎回正統的心思,就要團結他一切能團結的力量。
西園軍,便是重中之重!
“唉……”
李成梁一聲長嘆:“大將軍,你也說了那是先帝欽點,先帝已經故去了,當今陛下對我西園軍什么態度,大將軍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我在西園軍中,處處被丁昌等人掣肘,根本無法做什么實事,我能如何?”
說到這里,李成梁頗有幾分心灰意冷:“如今我只有‘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’罷了,若不是看在先帝才走了不到一年,這西園軍可能已經被陛下解散了。”
李成梁已經進入了京城這個牢籠,想離開,千難萬難。
聽李成梁這邊說,大將軍常茂忽然道:“李大人就沒想過,有一日重整旗鼓,完成先帝的遺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