凱文靜立在特制牢房外,隔溫服的面罩下,冰藍(lán)色的眼眸首視著牢內(nèi)的阿波尼亞。
“你好,凱文先生?!卑⒉醽喎路鹪缂焊兄剿拇嬖?,臉上依舊帶著那抹溫和卻難以穿透的微笑,“有什么事嗎?”
凱文沒有迂回,聲音透過防護(hù)裝備,低沉而首接:“聽說,你能看到命運?”
“嗯?!卑⒉醽嗇p輕頷首,承認(rèn)了這個在她看來并非祝福而是沉重詛咒的能力。
她的笑容染上了一絲淡淡的苦澀,“我確實能看到命運的絲線……但遺憾的是,我無法改變它。”
她的話語中蘊含著無盡的無奈與悲哀:
“我曾不止一次試圖去扭轉(zhuǎn)既定的軌跡,但每一次干預(yù)……最終都反而成為了推動命運之輪轉(zhuǎn)向那不幸終局的力量?!?/p>
凱文默然。
隔溫服之下,無人能看見他此刻的表情。
阿波尼亞的這番話,無疑觸動了他內(nèi)心最深處的共鳴。
他也曾拼盡全力,試圖對抗既定的命運,最終換來的,卻同樣是無可挽回的失敗與更深重的失去。
沉默在冰冷的牢房間彌漫,仿佛連空氣都凝結(jié)成了沉重的實體。最終,凱文低沉的聲音再次穿透這死寂,提出了他的請求:
“你,”他頓了頓,仿佛每個字都承載著千鈞重量,“能幫我看看我的命運嗎?”
阿波尼亞抬起頭,那雙能窺見命運軌跡的眼眸中流轉(zhuǎn)著復(fù)雜的光芒,仿佛己經(jīng)看到了無數(shù)交織的可能性與最終必然匯聚的終點。
她的聲音空靈而平靜,卻一字一句都如同最冰冷的審判:
“凱文先生,你的命運……”
“你會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徹底打碎,又在無盡的痛苦中重組,以此榨取、掠奪那足以與神明對壘的極端力量。”
她的預(yù)言繼續(xù)著,描繪出一個無比殘酷而壯烈的未來:
“同時,在這個過程中,你將會獻(xiàn)祭自身,最終……制造出一尊連你自己也無法掌控的、真正的‘神明’?!?/p>
最后,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終結(jié)意味:
“而在文明的盡頭,在所有的希望與掙扎都燃燒殆盡之后——”
“你會親手,為這一切,帶來終結(jié)。”
在阿波尼亞那如同最終審判般的預(yù)言余音仍在至深之處回蕩之際,凱文并未顯露出絲毫驚懼或抗拒。
相反,他陷入了某種極致的平靜。那冰藍(lán)色的眼眸深處,仿佛有某種早己料定的塵埃落定之感。
他的意識,轉(zhuǎn)向了那片唯有他自己能觸及的、如今卻不再純粹冰冷的深淵,向著那個與他共享一具軀殼的意志,發(fā)出了冷靜到近乎可怕的詢問:
“這,”他的思緒如同凝結(jié)的冰晶,清晰而銳利,“就是你所期望的,對嗎?”
終焉的意識波動了一瞬,隨后歸于平靜。
有時候,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