縱使是養老圣地,南京也絕非一座普通城池。
王之大可以避開這塊難啃的骨頭,但他沒有。因為攻入此處,就是要和朝廷徹底撕破臉。
從前唯唯諾諾只不過是因為勢單力薄。
可如今,王之身后的政治朋友,那些因他而獲利者,同他一道結成了一個龐大的派系。
試問天底下,從古至今,哪個揭竿造反者像王之這樣富裕的?
南京城的陷落,讓朝廷粉飾太?平的無?用功徹底宣告失敗。
與此同時?,跟著南京城陷落的消息一道被送出南京城的,還有那些不肯臣服于王之的所謂“朝廷命官”。
王之是個好人,怎么?會?痛下殺手呢?
所以善于聽言納諫——把這些人和之前抓的那些不肯臣服的官員,一并禮送出境。
當然,這些人送是送出去了,皇帝能不能容人、敢不敢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反正方同甫是很樂得見?這些人滾蛋的。
他此刻正穿著朝廷正二品大員才能穿的官服,頭戴烏紗幞頭,手穩穩地把著雕花犀牛角腰帶,十分滿意的打?量銅鏡中的自己。
“如何?”
方大人很是矜持。
管家在一旁恭維道:“這戶部尚書的官服真真就像是為老爺量身定制的一般,再合適不過了。”
“什么?戶部尚書、”
方同甫嫌棄的輕斥了一句:“我這個叫外貿部部長,也是很高的大官兒了,比之江逾白那個什么?財務部部長,也就差那么?一點點兒。”
他用的詞匯頗為新穎,管家卻是能立刻理解的:“怎么?會?是差一點兒,老爺您不是還兼任著什么?副部長嘛,比起江先生那虛名,老爺,咱們實權才是一等一重?要的。”
方同甫摸著自己的下巴,沒在意管家說什么?,而是對自己的話進?行反芻。
“不對,你說他財務部管的是天朝底下廣袤的地界,和我打?交道的卻是一群不通詩書禮義的蠻夷……”
他的反芻進?行到了一半,就被來人打?斷了。
“方叔——”江鳴遠遠的便喊。
真是一點不知禮數,沒有先遞上拜帖,也沒有著人先通傳一聲,就這樣大喇喇的進?來了。
方同甫見?著自己這倒霉同窗就煩,倒不是說江鳴不討喜,而是就像他覺得他能比江逾白活得更長一樣……
江鳴可比他年輕許多……
他倆還都是聽過江逾白那堂堪稱恐怖的啟蒙課的。
方同甫是不希望自己辛苦半生,中道崩殂,結果被江鳴這小子摘了桃子的。可惜自己的兒子沒有一個成器的,連算盤珠子都撥不明白,真是枉為他子。
“你怎得來了,也不先著人說一聲。”
“方叔,我蠻夷也,講那些繁文縟節作甚?你我二人之前還需這些?”江鳴說的兩人十分熟絡一樣。
他身上穿的也是官服,四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