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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爹出征后,我和蕓姨日日守在府里等他。
這日清晨,我正在幫蕓姨煎藥。
她倚在窗邊,手指輕輕摩挲著爹爹臨走時留下的玉佩。
我攪動著藥罐里的湯藥,低聲道:“蕓姨,你說爹爹為什么一定要帶傷出征”
蕓姨的手頓了頓,輕輕嘆了口氣:“你爹啊,他十六歲就能百步穿楊,二十歲便熟讀兵書。”
“他最大的心愿,就是驅逐北狄,還邊疆百姓太平。”
藥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,氤氳的熱氣模糊了我的視線。
“那為何這么多年,他”
“因為功高震主啊。”蕓姨的聲音很輕,“先帝在時還好,如今這位”
她沒再說下去,只是將玉佩攥得更緊了些。
我忽然想起爹爹書房里那箱落了灰的兵書,還有他每次聽到邊關戰報時,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。
“所以這次”
蕓姨嘴角微微揚起:“這次,他終于能做回真正的霍陵了。”
窗外的海棠被風吹落幾瓣,正巧飄進藥罐里。
蕓姨說,那是好兆頭。
三年后,爹爹大勝歸來。
我和蕓姨在城門口迎接。
他一身戎裝英姿勃發,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將蕓姨抱上戰馬,惹得眾人陣陣歡呼。
蕓姨羞得面紅耳赤,我捂著嘴偷笑出聲。
笑夠了,我才騎上爹爹特意為我帶回的小馬駒,緊跟在他們身后。
慶功宴上,皇上像是變了個人,不僅封爹爹為護國公,還給蕓姨賜了誥命。
宴后,我們正要回府,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突然撲了過來,攔住了我們的去路。
她死死抱住爹爹的腿,嘶聲喊道:“霍陵,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對不對?”
我低頭定睛一看,竟是多年不見的沈舒月。
她臉上布滿皺紋,曾經保養得宜的雙手如今粗糙皸裂,指甲縫里全是黑泥。
爹爹護著蕓姨后退一步:“你誤會了。”
沈舒月歇斯底里地喊道:“不可能是誤會!你若是對我無情,怎么會求皇上留我一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