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。
他依稀記得自己的身T受了嚴重的致命傷,他如百年前預想的一樣在所有條件及其後用自己活了千年的生區(qū)作為代價,補上時空長久以來的破洞,在視野被黑暗覆蓋前他看見李雨卉的眼神,蹙起的眉眼、流淚的模樣、悲傷憂懼的神情和優(yōu)離如出一轍,他依稀記得在生命最後一刻和他說了什麼,但究竟發(fā)生什麼,他記不清了。
感覺到溫暖的光亮照在他的眼皮上,夜光稍稍皺起眉,覺得有些刺眼的拿手擋了擋,而後他慢慢睜開眼,眼前所見的是他用來運輸貨物的馬車上,角落放了不少買賣的商品跟藥物,身下是木制的板面上面墊著一塊軟毛毯,那是優(yōu)離有次打了幾只野兔後剝皮做成的。
夜光放下手閉起眼,輕輕吐了口氣。這輛馬車是他為了旅行準備的其中一樣東西,對於行商有概念,論交易手腕千年的JiNg靈非常有優(yōu)勢,因此他本來就盤算著做一個旅行商人,做些藥物還有貨物的買賣,他也如愿地上路,唯一不在預料內的是,他撿了了個奇怪的人類孩子。
說他是個孩子也不對,在人類的年紀里他算得上是青年,優(yōu)離是他起的名,離在易經里是火,在第一次見到優(yōu)離時救覺得這個孩子像是余燼一樣只剩一點溫度,所以才給他一個火,希望這火是溫柔不傷人的,所以給優(yōu)字。
但這也只是夜光單方面的希望,他早就察覺優(yōu)離那近乎執(zhí)著的自毀傾向,在這三年的旅途中曾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和他提過自己的過去,雖然提及的很少,但是在那少少的話語間也能明白青年的扭曲從何而來。
他說自己習慣殺人,從懂事起他們的訓練就是必須把殺人當成習慣,b起關心殺Si的人他們必須想辦法讓自己在殘酷的環(huán)境活下去。關於自己的事他說得太少,但是在這三年期間就算是夜光也能明白,青年說自己扭曲到底指的是什麼。
優(yōu)離是個溫柔的人,他的溫柔不是nV子的溫順,也不是富人對窮人憐憫,他的溫柔如同涓涓細水長流,像是高山長久存在的理所當然,他的溫柔平靜安穩(wěn),只要和他相處,就能明白這人的溫柔是打自內心的本質。但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,卻無可救藥的對殺人這件事無法自拔,甚至到了砍第一刀見血後便幾乎壓抑不住暴力的沖動,而每當這種情形出現時,一方面沉溺在殘暴慾望中又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深痛的厭惡。所以最後他只能扭曲自己。
青年不是沉默,而是不愿意說話,他不是沒有情緒,而是不想讓感情有任何波動,他致力於讓自己像個Si人,如同行屍走r0U,即便一起旅行了一年,這種自我毀滅的行為也幾乎沒有改變。
除了這點之外,優(yōu)離幾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,打獵炊事通通難不倒他,當初他說要做護衛(wèi)也真的做得很好,每當有人要來行搶或是遇到盜賊,優(yōu)離總是會默不作聲地去收拾。一起旅行了一年多後,夜光就把這名奇怪的人類青年當成摯友了。
雖然夜光獨自在人間游蕩數百年,在此之前在故鄉(xiāng)生活近千年,對他來說孤身一人早已習慣,但是自從有優(yōu)離陪伴後,他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也是有人能懂他。優(yōu)離不是個多話的人,就算聽不懂夜光在說什麼也只是靜靜聽著,這種真的被人重視的感覺讓他很不習慣,然後有天,僅因為對方的一句話,他就感覺到埋藏在內心的深沉孤寂終於被人碰觸到了。踽踽獨行在一無所有的黑暗千年,終於有一個人來到他身旁,平淡而理所當然地和他一同往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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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悄無聲息的誕生,被故鄉(xiāng)舍棄這些他都能平靜接受,他十分明白自己是個瑕疵品,盡管被許多人類感謝,但他始終無法認同自己是必要的存在,直到認識優(yōu)離,他才感覺到自己的重量。
在這三年期間,優(yōu)離像是瀕Si的野獸失去活下去的意愿,他根本不防備任何人,這也讓夜光非常輕易地走進他的心中。他碰觸到優(yōu)離心底的傷口,感覺到對方嘗試著想要停下這種痛苦的毀滅循環(huán),但是不這麼做的話又無法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,最後只能原地踏步,所以他只好有空就帶他去認識植物,去河邊聽聽流水聲,如果經過森林,他甚至會帶著青年鉆進里頭,就這樣在樹木環(huán)繞郁郁蔥蔥的林里躺上一整天。
夜光給優(yōu)離訴說他的故鄉(xiāng),告訴他流水的細語,跟他說風帶來的傳說,講述星子的故事,帶他聽樹木撲撲簌簌的聲音,他原本只是想轉移優(yōu)離的注意力,不要讓他一直關注在自我毀滅這件事,但意外帶來很好的效果。
每當做這些事的時候,夜光感覺得出優(yōu)離逐漸平靜,好像原本不斷往懸崖快速滾動的石頭慢了下來,優(yōu)離的話還是很少,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夜光說話,但是這樣持續(xù)一年後,他發(fā)現優(yōu)離慢慢開始有表情,雖然望著天空發(fā)呆的時候變多了,但是b起頭一年那渾身的Si寂,發(fā)呆的青年透露出的是種安定,這讓夜光也放心不少。
他們一起旅行過很多地方,也停留在一些城鎮(zhèn),偶爾會在某些城里遇到些事情。如果只是普通的搶劫或事調戲民nV,優(yōu)離就會出手幫忙,除了一般的貿易,夜光偶爾也會替人看病,剛好遇到有懸賞優(yōu)離會看情況接。一路行善讓他們很快出了名,但可惜傳言里講的不是兩名男子,而是一對夫妻,原因就是因為夜光太好看了,大部分人乍看之下都以為他是nVX。而且謠言總是傳得很快,當他們發(fā)現自己經過的城鎮(zhèn)都對他們十分熱情到令人困擾的地步時,平靜的生活基本上已經非常遙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