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多年后,當我站在聯合國萬國宮恢宏的會議廳里。
面對來自世界各國的代表,用流利的法語闡述著中方立場時。
偶爾,腦海里,那個黑暗井底小女孩的影像會一閃而過。
此時的我,已經代替媽媽成為了一名出色的外交官,完成了她的夢想。
沒有人知道,這口流利外語的最初啟蒙。
源于一個被污蔑為傻子的女人,在黃土上用樹枝劃下的求生符號。
我出色地完成了學業,從那個需要小心翼翼適應城堡生活的女孩,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女性。
我逐漸明白,那些議論我的人,他們的恐懼與偏見,也大多源于對未知和不幸的本能排斥。
并非都是壞人,只是或許不夠勇敢。我不與這段過去糾纏,選擇了和解。
外公的身體漸漸好轉。
和媽媽視頻時,他經常站在身后。
對我,也不像過去那樣排斥。
我知道,他在慢慢接納我。
外交官的這份工作,當初也是他在背后默默遞了很多資料。
再次見到那個叫爸爸的男人,是在一個初冬的午后。
我因公務途經那個省份,一個塵封已久的名字被當地協助人員偶然提及。
說他因一場重病,被送到了省城的醫院,時日無多。
而奶奶,進去沒多久沒不在了。
鬼使神差的,我獨自一人去了。
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各種腐爛的氣味。
一個頭發幾乎掉光、滿臉褶皺、眼神渾濁的老頭蜷縮在病床上,瘦削得像一把干柴。
他正費力地伸手想去夠床頭柜上的水杯,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,帶著濃重鄉音的咒罵,抱怨護工不盡心。
如果不是那刻在骨子里的、粗暴而絕望的聲音腔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