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秋前兩日,恰巧是一年一度的射、御兩試。泮宮的課程以六藝為主。六藝之中,又有大藝、小藝之分,其中禮、樂、射、御作為大藝,是主要的課程。
朝廷崇尚文武不分家,貴族子弟都有從軍作戰的可能,因而在射、御兩項的考評上頗為嚴苛。除了戰時必用之外,平時有些典禮中也不時需要表演“射”、“御”,且有一定的技術要求,故而不論男女,每年都要參加一次射、御之試。若不過關,則需留級重修。
曹圣蓮雙手環抱著弓矢,半靠在射試場地旁的圍欄上,悻悻地沖蘇邑昭抱怨道:“你看我這幾日為了練習,虎口都磨出口子了。”
蘇邑昭用絹帕仔細擦拭著箭筒里的箭,寬慰她道:“再忍忍,過了今日就好了。”
曹圣蓮委屈巴巴地抽出右手,盯著虎口上的傷痕道:“我阿父也是這么說的,他還說,若我這次不過,大不了重修就是。”
蘇邑昭扯著嘴角笑了下,沒吭聲。
曹圣蓮見狀,向前一步,在她身前蹲下來,把弓矢拄在地上,小聲道:“我聽說,這次射、御兩試的考官里有文公子。”
文辛衍不到四歲就被陛下選入宮中,與太子一道學習五學,擁有極強的射、御之術,被選為射、御兩試的主考官也不奇怪。
眼看蘇邑昭仍舊沒有反應,曹圣蓮急忙道:“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不好奇。”蘇邑昭淡定地將手中擦拭好的箭插進箭筒,主考官共有六位,就算這當中有認識的人,也不能改變什么。
曹圣蓮瞪了下眼睛,抿嘴輕嘆了口氣,道:“這是昨日孫公子來找我長兄時說的。”
蘇邑昭不溫不火地“哦”了下,便不再作聲。
曹圣蓮覺著她應該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,于是著急道:“你覺得孫公子這時候找來是為什么?還不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次考官之中有文公子,好叫我們放心。”
聽到這里,蘇邑昭終于無語地抬起頭來,兩眼直視著她嬌嫩的臉龐道:“你是說文公子會對我們手下留情?”
瞧著蘇邑昭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暗示,曹圣蓮開心地點頭如搗蒜道:“對啊,難道不是嗎?”
望著對面人那雙天真的大眼睛,蘇邑昭騰出一只手,摸了摸她的肩膀,語重心長道:“真要是上了戰場,你覺著敵人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嗎?”
“上戰場?”曹圣蓮不理解地反問,“為什么上戰場?”
蘇邑昭認真地看了她一眼,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,沉默地背上箭筒站起身,拿起一旁的弓矢,快步朝場地邊走去。
“怎么突然走了?”
“……”
“昭兒,你等等,你等等我。”
射、御兩試雖說只是泮宮每年的例行活動,但對逸都城中的貴族子弟而言,卻有著另外的意義。像賓射、祭祀天地等活動,縱使有王室成員參加,也多半由宮中長老與侍從陪同列席,想以此獲得天家垂青,堪比登天。
可兩試期間,凡與天家沾親帶故者皆可來觀試,尚能借此機會引得注意,便能為家族帶來榮耀,甚至改變命運。
辰時過半,來賓悉數到齊,唯獨看臺中央的位置上依舊空空如也。
近衛史葉腳步匆忙地趕到,神情緊張地湊到衛斳耳畔小聲道了句“公子”。
“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