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曲終了,楚慈將瑟放回原處,起身盈盈一拜,道:“獻丑了。”
那韓夫人滿臉欽佩的上前一步,道:“殿下琴藝超凡,吾等今日能親眼得見,受益匪淺。”
楚慈笑著,道:“不過是些許愛好罷了,夫人過獎了。”
此時,楚夫人開口道:“慈兒這瑟藝確實精進不少。要說起來,這瑟還是當年先帝念老國君護邊有功,特從宮中賜下,是老國君生前最珍愛的物件之一。老國君去世后,這瑟便一直收在國君宮中,直到慈兒及笄那年,吾瞧著她對音律著實喜愛,這才向國君求了來,給她作及笄之禮。如今看來,倒是沒辜負如此好物。”
眾人聽了,紛紛點頭稱是,目光中滿是羨慕。
蘇邑昭明白了,韓夫人今日哪是替女求教啊,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眼下屈疆被殺,周遭勢力蠢蠢欲動,韓夫人此行,一則為了探聽滁國當下的形勢,二則無非是想借機讓女兒在各諸侯宗親面前嶄露頭角,若是能得了哪位的青睞,那韓家日后的地位定能更上一層樓。楚夫人自是看破了韓夫人的意圖,這才借機挑明這二十五弦瑟的來歷,既表達了對天子的衷心,又敲打韓夫人看清自身位置,莫要有不切實際的妄想。
正思索著,忽聽前排的楚萱開口道:“三姊的技藝是不錯,可真要論起來,世子妃的瑟藝才是了得。”這話一出,殿內頓時有了些細微的波動,眾人好奇地將目光投過來。蘇邑昭微微側首,她雖與柳姝宜接觸不多,卻也聽聞過柳姝宜在音律方面頗有造詣。
楚慈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,隨即笑道:“妹妹這是拿我打趣呢,世子妃的瑟藝我自是比不上的。”
韓夫人眼珠一轉,笑著接過話茬:“不知今日是否有幸……”
楚夫人神色淡淡,道:“世子妃近來淋雨染了風寒,身體抱恙,待日后有合適的時機,自會讓大家領略其風采。今日乃是仲秋,又是念兒的回門日,還是以歡慶為主。”
韓夫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,旋即恢復如常,道:“夫人說的是,是吾考慮不周了。”
殿內氣氛稍稍緩和,蘇邑昭端起酒爵,輕抿一口香茅酒,感受著那清冽的酒液滑過喉間,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前排的楚萱身上。楚萱正與旁側的女眷低聲交談,這時,楚慈回到原位坐下,拈起一塊飴糖,放入口中細細咀嚼,笑著對蘇邑昭道:“這飴糖著實不錯,不愧是從汴南千里迢迢運來的。”
蘇邑昭微笑著點頭,也伸手取了一塊,放入口中,飴糖的香甜在舌尖散開,讓她不禁瞇起了眼睛。
楚慈見了,更是開心,瞧了眼旁邊的楚萱,道:“妹妹,你也嘗一塊,這味道真真兒是極好的。”
此時,又見宮女端著新制的糕點上前,那糕點造型別致,散發著淡淡的甜香。楚萱伸手拿起一塊,輕咬一口,只覺那糕點入口即化,帶著絲絲甜意,不由贊道:“這是什么?”
宮女微笑著欠身答道:“回殿下,這是用黍米與糯粉蒸制而成的蜜糕,里頭加了汴南特制的飴糖。”
楚萱聽了,眼中閃過一抹亮色,又拿起一塊放入口中,邊吃邊道:“倒是與平日里吃的不同。”
蘇邑昭正吃著,聽見楚慈道:“這些飴糖都是世子妃母家從汴南送來的。”說著嘆了口氣,“只是可惜,這么好的日子世子妃卻還病著……”
蘇邑昭順著楚慈的話,道:“聽聞這飴糖被列為五味之甘,可補脾益氣。”
楚慈眼睛一亮,饒有興致道:“是嗎?我竟不知這飴糖還有這般好處。”
蘇邑昭淺笑著回應:“我原也是不知的,這不半月前將軍偶感風寒,突感咽喉不適,侍醫來開了方子,里頭就加了這飴糖。說是能補脾益氣,還可緩急止痛呢。”
楚慈面露關切,問道:“將軍如今可大好了?”
蘇邑昭輕輕點頭,道:“多謝姊姊掛懷,將軍已然痊愈。”
楚慈拍了拍蘇邑昭的手背,道:“說起來,這飴糖倒是好東西。待會兒你與我,還有十一妹妹,咱們一道帶上這飴糖去看望世子妃可好?”
蘇邑昭心中一動,世子宮與楚王的紫陽殿僅一墻之隔,這倒是個好機會,便微笑著應道:“如此甚好,我亦許久未見世子妃,正想著找機會去探望探望呢。”
楚萱本不愿去,畢竟她與這位世子妃并不親近,奈何蘇邑昭如此,只得硬著頭皮,點頭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