報紙上的火苗很快被喬星月給踩滅了,最后那點火星子也在她的布鞋下徹底熄滅。
青煙混著紙灰升騰著。
她蹲在地上,等煙灰散盡了,這才拿起那團燒得焦黑的報紙,抹了抹額角的汗水,攤開報紙看了起來。
報紙上豎著刊印了幾個大字——尋人啟示。
可是尋人啟示的內容卻已經被燒掉了一大半:本人謝中銘,系錦城第六軍區某部團長,今為尋妻發布此啟示,內子于……失聯……
失聯日期燒毀了,后面關于謝團長媳婦的各種外貌特征文字描述,也徹底燒毀了,只留下謝團長和他媳婦的一張合照。文字描述中說明了這是他們的結婚照,只是照片上只剩下穿著白襯衫的謝團長,結婚照中的女方照片完全被燒掉了。
這會兒喬星月捏著這半張燒毀的報紙,指節猛地收緊。
報紙上還帶著熱氣,印著謝團長結婚照的地方只剩下一團蜷曲的黑印。她忽然屏住呼吸——照片燒掉前的模樣,隱約還映在她的腦海里,確實是個胖乎乎的女同志,剛才點火的時候,來不及細看她長啥模樣,就已經燒成這個樣子了。
心口“咚”地跳了一下。
手里的報紙差點滑掉。
難道謝團長失蹤的媳婦,就是她?
謝團長就是當年她穿過來的時候,被她睡過的那個男人?
咋哪兒不燒著,偏偏照片燒掉了半邊,硬是看不見謝團長媳婦長啥模樣。
你說氣不氣人!
這燒著的照片,到底是巧合和胖丫像,還是就是胖丫?
喬星月恨不得時間能夠倒退幾分鐘,能讓她看清楚尋人啟示上的結婚照片到底長啥模樣,這會兒她胸口“”咚咚”跳,實在緊得厲害!
仔細回想五年多前的那些細節,是真想不起來了,只隱約記得當時渾身燙得厲害,只想找個男人“啪啪啪”發泄一通,又剛好摸到一堵結實滾燙的肉墻,就稀里糊涂和那男人滾一塊兒去了。
事后好幾天渾渾噩噩,連怎么和男人拍的結婚照都不記得了,那獸藥的副作用太大,那幾天的記憶完全是斷片的。
事后記憶清晰過來時,男人早已離開了茶店村,胖丫媽拿起掃帚用力拍打在她兩百多斤的身體上,看到自己穿過來成了個大肥妞,又有這樣惡毒的媽,她多喝一口紅苕湯,曾秀珠都要罵她是豬,她當時都快崩潰了。
喬星月捏緊被燒毀的報紙,蹲在灶膛前,忘了自己還要做飯。
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——她要搞清楚,謝團長是不是當年和她睡一塊兒的那個男人。
她以為那男人真的已經如曾秀珠所說的那樣,已經死了。
可如果他真的還活著,而且就是謝團長的話,這五年多來,他既然娶了她,又為啥一次也不去茶店村?就這么把她晾在茶店村不管不顧。
他知不知道她懷了他的娃?
知不知道她在破草屋里生下安安寧寧的時候九死一生,身邊沒個接生婆,沒個照應的人,她自己摔破了碎瓦片,割斷了安安寧寧的系帶。
剛生了娃,她一口吃的都沒有,安安寧寧也沒有奶水,她們母子三人又因為感染、發燒、生病,一直徘徊在生死線上。
“星月,咋啦?你蹲在這里發啥呆?”
打斷喬星月一系列心理活動的人,是走進來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的黃桂蘭。
喬星月拽緊手中的報紙,看向黃桂蘭,“蘭姨……”
話到嘴邊,又猶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