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識如同在冰冷的深海中掙扎上浮。沉重的黑暗褪去,首先感受到的是無處不在的劇痛——后背的灼傷、斷裂的肋骨、內臟的震蕩……還有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和藥物的味道,冰冷地刺激著鼻腔。
【呦,終于醒了?】
終焉那熟悉、帶著戲謔和一絲不易察覺慵懶的聲音,如同冰錐刺破沉寂,首接在凱文的意識深處響起。
凱文的眼皮沉重地顫動了一下,緩緩睜開。映入眼簾的是醫療室冰冷的天花板和無影燈刺目的白光。身體的感知在恢復,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疼痛。他試圖移動手指,卻只引來一陣鉆心的麻痹和虛弱感。
“……我睡了多久?”他的聲音干澀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,喉嚨里帶著血腥味后的鐵銹感。
【整整三天。】終焉的回答干脆利落,隨即帶上了一種近乎抱怨的腔調,【你這家伙就不能愛惜一點自己嗎?】
“你……在關心我?”凱文艱難地轉動眼珠,冰藍色的瞳孔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虛弱。他從未聽過終焉用這種……近乎“埋怨”的語氣說話。
【廢話!】終焉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惱怒,【你死了,我這縷意識也就只能灰溜溜滾回‘繭’里坐牢了!】
“繭……是……”凱文捕捉到了這個陌生的詞匯,本能地想要追問。
【終焉之繭。】終焉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而遙遠,帶著一種本能的厭惡和抗拒,【說了你也不懂,那是‘我們’的源頭,也是最終的歸宿……行了,別想這些沒用的!有人還在等著‘觀賞’你這只重傷的小白鼠呢。】
幾乎在終焉話音落下的同時,醫療室的門被輕輕推開。
一個身影走了進來,帶著一股混合著消毒水、某種奇異草藥和……更深處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。
“你醒了,小白鼠?”
輕快、帶著點玩味笑意的女聲響起。凱文微微側過頭,視線聚焦。
一個披著略顯寬大白色研究服的女人正翹著二郎腿,坐在他病床旁的椅子上。綠色的長發如同蜿蜒的蛇,隨意地披散在肩頭。她的面容姣好,甚至帶著點少女般的無辜,但那雙如同翡翠般剔透的蛇瞳,此刻正笑瞇瞇地看著他,里面沒有絲毫對傷者的同情,只有純粹到令人心悸的好奇與探究。那目光,仿佛不是在打量一個活生生的人,而是在審視一件新奇的、亟待解剖的實驗素材。
“梅……比……”凱文從被繃帶包裹嚴實的嘴里擠出了兩個破碎的音節。聲音嘶啞而虛弱。
梅比烏斯那雙一首帶著玩味笑意的蛇瞳,在聽到這兩個模糊音節的瞬間,猛地閃了一下!如同發現獵物的蛇類豎起了瞳孔。她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,甚至嘴角的弧度還加深了些許,但眼底那純粹的探究欲卻瞬間暴漲,幾乎化為實質的綠芒!
“哦?”她微微歪頭,聲音依舊輕快,卻帶上了一種更加粘稠、更加危險的質感,“你認識我?”
凱文的身體在他下意識點頭的一瞬間繃緊,他剛剛的動作牽動了全身的傷口,劇痛讓他悶哼一聲。他看著那雙仿佛能洞穿靈魂的蛇瞳,強忍著劇痛,僵硬地、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