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月后。
玄劍宗,議事大殿。
往日里恢弘莊嚴(yán)、金碧輝煌的大殿,此刻卻被一股壓抑到極致的陰云籠罩。
殿頂?shù)囊姑髦樗坪跻彩チ送盏墓獠?,灑下的光輝顯得格外清冷,將殿中十余道身影的影子拉得長長的,如同凝固的墨跡。
空氣沉重得仿佛要滴出水來,連殿角銅爐里燃著的凝神香,那裊裊升起的青煙都顯得有氣無力,似乎隨時都會被這沉悶的氣氛壓垮、驅(qū)散。
宗主高坐于最上方的玄金寶座上,面沉如水,雙眸微閉,只是那偶爾顫動的眼瞼,和藏在寬大袖袍下微微握緊的拳頭,暴露了他內(nèi)心的極不平靜。
下方,十余位宗門長老分坐兩側(cè),一個個皆是沉默不語,神色肅然。仔細看去,這些平日里神采奕奕、威嚴(yán)自持的金丹真人,此刻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揮之不去的疲憊與憋悶。
那場聲勢浩大、幾乎將方圓千里地皮都刮去三尺的搜索行動,最終以一無所獲而慘淡告終。
這一個月里,玄劍宗傾巢而出,門下弟子配合著各位長老,以事發(fā)地點為中心,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。
追蹤靈禽飛遍了每一片山林,探地法鼠鉆過了每一寸土地,長老們更是輪番催動金丹神識,如同無形的巨網(wǎng),一遍又一遍地來回梳理著山川河流,甚至連地底深處數(shù)百丈的巖層都未曾放過。
然而,結(jié)果卻是令人絕望的。
那口詭異的魔棺,就仿佛是憑空蒸發(fā)了一般,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。它就像一個最惡毒的鬼魅,在給了玄劍宗一記響亮的耳光后,便帶著嘲弄的笑容,消失在了所有人的感知之中。
“宗主……”
終于,一位身著灰色長老袍、須發(fā)半白的長老再也無法忍受這死一般的沉寂,他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,拱了拱手,聲音沙啞地嘆息道:已經(jīng)整整一個月了。期間我等耗費的靈石、丹藥、符箓不計其數(shù),門下弟子更是人人自危,修煉都已懈怠。
那魔物……不,那口魔棺,實在太過狡猾,其藏匿手段簡直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。
我等十?dāng)?shù)位金丹長老的神識反復(fù)掃過,甚至連宗主您都親自出手探查了數(shù)次,竟也無法鎖定其分毫氣息。再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下去,不僅是徒勞無功,更會讓我宗……成為周邊各大勢力的笑柄啊!
他的話語中,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與屈辱。玄劍宗,作為方圓數(shù)萬里內(nèi)的頂尖宗門,習(xí)慣了掌控周邊地域的一切,說一不二。
何曾像現(xiàn)在這樣,被一個不知來歷的“東西”戲耍于股掌之間?這對于整個宗門而言,是難以接受的奇恥大辱。
另一位脾氣較為火爆的紅臉長老也忍不住接話道:錢長老所言極是!
這一個月,我們就像一群沒頭的蒼蠅,鬧出的動靜是夠大了,可結(jié)果呢?我前日去山下坊市,已經(jīng)聽到一些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了!
什么‘玄劍宗虎落平陽’,什么‘金丹長老不過如此’……那些散修,甚至一些二流宗門的人,看我們玄劍宗弟子的眼神都變了!再這樣下去,宗門千百年積累的威嚴(yán),恐怕就要毀于一旦了!
“威嚴(yán)是打出來的,不是守出來的?!币恢遍]目養(yǎng)神的宗主,此刻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剎那間,兩道宛若實質(zhì)的精光如冷電般射出,掃過殿內(nèi)每一位長老。但這一次,他的聲音里沒有了滔天的怒火,只剩下如同萬年寒冰般的冷酷與決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