旭日初升,卻驅不散絕魂谷上空那層仿佛亙古不變的灰黑色霧靄。
陽光努力穿透云層,灑落在這片不毛之地上,卻只映照出一種慘淡而肅殺的光景。
谷口之前,黑壓壓一片,肅立著兩支涇渭分明、卻又氣息交融、殺氣沖霄的軍隊。
左側,是幽冥分舵的人馬。
他們皆身著漆黑如墨的斗篷,面容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下,只能看到偶爾閃爍的點點幽綠鬼火。他們沉默無聲,如同從九幽之地爬出的亡靈軍團,周身散發著陰冷、死寂的氣息,所站之地,連地面的砂石都仿佛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黑霜。
濃郁的幽冥死氣匯聚成一片無形的領域,讓空氣都變得粘稠,吸入肺中都帶著刺骨的寒意。
右側,則是天劍分舵的劍修。清一色的素白勁裝,身背長劍,個個站得筆直如松,眼神銳利如鷹隼。
他們雖未拔劍,但那股凝聚不散的沖天劍氣,卻已攪動得上空云霧翻騰,鋒銳之意撲面而來,仿佛多看幾眼,眼睛都會被無形劍意刺傷。劍鳴之聲隱隱成陣,肅殺凜冽,與幽冥分舵的陰森形成了鮮明而詭異的對比。
這兩支平日里勢同水火的勢力,此刻卻聯手布下了一道堅不可摧的最終防線。
隊伍的最前方,兩道身影并肩而立,氣息淵渟岳峙,如同兩座不可逾越的山峰。
左側,幽千魂依舊籠罩在寬大黑袍中,兜帽下的兩點幽火跳躍不定,注視著谷外空曠的荒地,沙啞開口:“他們……來了。”
右側,劍無涯白衣勝雪,負手而立,清癯的面容上古井無波,但那雙開闔間精光爆射的眸子,卻顯示著他內心絕非表面這般平靜。他冷哼一聲:“來得正好!今日便叫這黃口小兒,知曉何為天高地厚!”
就在兩人話音落下的瞬間。
轟隆隆——!
地面開始傳來輕微卻整齊劃一的震動,仿佛有千軍萬馬正踏著統一的步伐,由遠及近。
谷口嚴陣以待的兩舵聯軍,不少人臉色微變,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刃或催動了體內的真氣。那腳步聲并不如何響亮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跳節拍上,帶來一股沉重無比的心理壓力。
遠處的地平線上,首先出現的是一面迎風招展的大旗。
旗面并非任何已知勢力的圖騰,而是一種深邃、混沌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灰色。旗幟中央,用更深的墨色勾勒出一個龍飛鳳舞、氣勢磅礴的字——“默”!
默旗之下,一道頎長而挺拔的身影,一馬當先。
他身著簡單的青色布衣,面容平靜,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,周身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氣勢散發,仿佛只是一個普通的游歷書生。
但當他目光掃來時,幽冥、天劍兩舵聯軍前排的一些精銳弟子,竟不由自主地心臟一縮,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攥住,呼吸都為之一滯。
林默!
在他身后,跟隨著的并非千軍萬馬,人數遠不及谷口的兩舵聯軍。但就是這區區數百人的隊伍,卻走出了千軍萬馬般的氣勢!
左側,是以諸葛明為首的四海商會精銳。他們雖多是商賈打扮,但此刻人人眼神銳利,算盤、賬本等物收起,換上了制式的精鋼勁弩與淬毒短刃,行動間默契無比,隱隱組成一種奇特的戰陣,氣機相連,竟給人一種銅墻鐵壁、無懈可擊之感。龐大的財富被轉化為了恐怖的戰爭潛力。
右側,是陳清風率領的藥王谷藥師。他們并未攜帶多少兵器,但每人腰間都掛著數個顏色各異的藥囊,手中或持玉瓶,或握金針。他們步履輕盈,周身彌漫著淡淡的藥香,但這香氣落入兩舵聯軍鼻中,卻讓他們心生警惕,誰也不知道這看似救人的藥香,下一刻是否會變成奪命的劇毒。藥理之詭,防不勝防。
居中靠前,是墨淵帶領的天工分舵弟子。他們驅動著數十具造型猙獰、泛著金屬冷光的機關獸。這些機關獸形態各異,有的似巨虎,獠牙森森;有的似獵豹,矯健敏捷;更有幾具人形機關,手持巨大的破罡弩,弩箭上寒光閃爍,符文流轉,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。機關造物的冰冷與殺戮美感,展露無遺。
更后方,千幻分舵的弟子身影若隱若現,他們仿佛融入了周圍的光影之中,氣息飄忽不定,時而清晰,時而模糊,給人一種虛實難辨之感,正是幻月夫人及其麾下的幻術師,隨時準備以幻術擾敵心神,制造殺機。
而原本以力量著稱的金剛分舵弟子,則在傷勢已穩定、換上了一身黑色重甲的石破天帶領下,如同磐石般走在隊伍側翼。他們個個肌肉賁張,氣血如龍,雖然沒有花哨的技巧,但那純粹到極致的肉體力量,足以撼山裂地。
柳如煙與影十三,則一左一右,緊緊護衛在林默身側稍后的位置。柳如煙美眸含霜,玉手按在劍柄之上;影十三則如同真正的影子,氣息幾乎完全消失,唯有偶爾目光掃過敵方陣型時,才會流露出毒蛇般的冰冷殺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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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支隊伍,成分復雜,力量屬性各異,藥、幻、機、商、力……五花八門。但此刻,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無比堅定地匯聚在最前方那道青衫身影之上,氣息隱隱相連,竟以一種林默為核心,構成了一個完美而和諧的整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