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德義從旁邊的人手里接過了那把剛剛砍了腦袋的刀。
這平頭百姓臉色瞬間慘敗,直接就嚇哭了出來,其聲嗚嗚然,叫人都要?聞之落淚了。
崔德義不解:“你哭什么?”然后把刀塞到了那人的手中:“你拿拳頭打算怎么回事?拳頭能把人打死?你要?拿刀砍啊。”
那人都傻了。
旁邊圍觀的百姓們也都傻了。
不是,這個賊寇,好生通情達理…
龐理全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,他兩?腿一蹬趁著周圍人都在驚訝的時候就想?跑。可惜黎六在一邊,又給他一腳踹了回去。
裴鐵驚訝之后一抹眼淚,沒有絲毫猶豫,提著刀就往龐理全身上?招呼。他又不是專業的劊子手,甚至平常連殺只雞都費勁,現在只憑著一股恨胡亂劈砍。
龐理全人倒是沒立即死去,但卻被折磨的死去活來。
旁邊還?有人躍躍欲試,想?著接過裴鐵手中的刀,也砍上?幾刀出惡氣呢。
這一場處刑,一直辦到了東方天際都微微泛白的時辰。
縣衙里已經是殺的血流成河了。
圍觀的百姓,度過了一開始的大仇得報,漸漸冷靜、人心惶惶起?來。
王之收了刀,從腰間錦囊拿出了一枚銀色令牌:“今日如此,大家不必心憂。此乃朝廷令牌,我是聽命于陛下?秘密行事,不會牽涉無辜之人。”
令牌制作精美,上?頭還?有專門的官印,這是做不得假的。
終于,沒有一個百姓是畏懼的了。他們都是雀躍的、歡欣鼓舞的,覺得終于青天大老爺來為他們做了,有的甚至激動到要?跪下?來對著王之磕頭。
王之手指豎在唇間,示意大家噤聲,等人群漸漸安靜下?來,他才重新高聲宣告道:“這幾人不過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罷了。我們這一行人,漏夜入城,攪人好夢,多有不當之處,還?望各位海涵。”
剛剛在面對那些惡人之時,王之冷漠視其如豬狗。可在面對這些平頭百姓的時候,面上?卻柔和了許多,甚至掀起?了一抹笑?容。
“還?剩下?幾人的腦袋沒砍,今兒殺了這幾個,明?兒再殺那幾個,不至于太仁慈,也不至于太殘忍不是?”
百姓們何曾見過這樣溫和的、體?恤他們的青天大老爺?那都是說書人嘴里頭才有的,群情激動之下?,又是連連躬身謝恩,被崔德義等人好說歹說才算勸離。
王之遣散百姓后也是累了,畢竟唱了一天的戲,他不嫌縣衙血腥氣重,直接就在后頭睡了。
*
翌日晨。
江逾白便已經在縣衙門口了,里頭血跡已然干涸,一片黑紅間還?有人頭的怒目圓睜,這畫面多少?有點少?兒不宜。
一別?多日,王之已經是許久未見為自己推開新世界大門的引路人了。
所以甫一見著江逾白,他立即迎上?前,拉住江逾白的手,沒有一點上?位者的架子,面帶關切:“先生瞧著……”
長久不見,本?是該說些清減了之類的場面話,可王之瞧瞧,江逾白哪里有半分清減?這場面話便打了個彎:“身子好多了,我也能放心些。”
“怎得沒穿我著人送來的衣衫配飾?”
“勞主公掛懷,是江某身子不爭氣。”
江逾白似是感觸,搖了搖頭,對王之后頭那個問題只當是聽不見:“主公初登陸,想?必是事務繁忙。諸多繁雜,我已齊備,今早來,便是邀主公同行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