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朝立國二百余年?,已是垂垂老矣,開海禁本來大勢所趨,朝廷卻有所謂忠直之臣:‘臣惟春秋之義,每嚴于華夏之限,而祖宗之制,尤重于倭寇之防。’他們不喜順勢而為,大人不若順勢而起。”
王之挑眉,問:“天朝擁兵百萬,天下歸心,哪里是我千船萬人可動?”
可真的是反駁還是引誘江逾白說出更多可行的策略,這就無人知曉了。
江逾白低眉給王之斟茶,不急不緩的徐徐道:“再多的問題分?而治之即可,畏難不前不是大人你的作風。”
“天朝雖說擁兵百萬,可兵員分?散在?各處,哪怕要召集勤王之師,也是十分?不易的。就算真的召集成功,難保不會?有人路上生異心,挾天子自重。”
生不生異心,也不是勤王之師能說了算的。
“只要這世道徹底亂了,大人不愁沒?有崛起的機會?,朝廷自己尚且自顧不暇。”解決了所謂擁兵百萬的恐怖現實,江逾白繼而進入到天下歸心副本當中。
“而天下歸心,大人且看到底是誰在?順從天子。無非官吏士紳,可天底下更多的是佃農百姓、落魄士子、末流商人、無名工匠。”
“要想籠絡百姓之心,給他們分?田地就行。分?誰的田地?自然是那些不順從大人的官吏士紳,借花獻佛而已,反而還能讓大人美譽加身,何樂而不為呢?”
“想拉攏落魄士子,大人只需做出禮賢下士,再開恩科,以?千金買馬骨,自然會?有人站在?大人這邊。哪怕依然還會?有腐儒口誅筆伐,但不過?一介白身耳。”
“至于商人,他們天然就是同您一系的,開海近于他們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。本朝立國以?來,海禁愈嚴,漁民?為求存不得不遠渡海外,去尋一條生路。可若是大人開放海禁,不肖想沿海州、縣定然是夾道歡迎。”
“而后再以?廢除匠戶、軍戶之制。”所謂匠戶軍戶,實際其?本質就是通過?徹底鎖死不同階層不同職業的個體,以?達到統治穩固的目的。
二百年?來,多少人在?這小小的“戶”字之中痛苦掙扎?
說起來拉攏天下民?心,在?本朝開國定下的為了穩固當時政局的制度到現在?已然腐朽的情況下,對于江逾白而言,簡直是再簡單不過?的事情。
江逾白說的條理清晰,舉重若輕。
王之也確實是沒?覺得這些法子哪里有錯漏之處,都是正確的,可法子是好法子,誰還不會?紙上談兵呢?
看看吧,他面前坐著?的這位就是紙上談兵第一人。
要不是理論知識扎實,能弄出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代的六元及第?
要不是政治功底太?差勁,能剛入朝就被流放?
還是完全沒?有起復可能的那種流放?
王之還是不動聲色,現在?主動權掌握在?他手中,江逾白想要為他效力,這些東西是不夠的,江逾白必須表現的更加有用。
畢竟這是造反,把腦袋別?在?褲腰帶,一不小心就要遺臭萬年?的事情。
江逾白也不覺王之咄咄逼人,他笑?著?給王之又斟茶一杯:“大人,我有十年?之計、五年?之計、一年?之計,良宵苦短,不知大人想要的是哪個呢?”
王之看著?那茶,很想說你自己都不喝能不能別?給我倒了。他輕輕咳嗽一聲,這才收回了自己跳脫的思緒,打量著?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大言不慚的江逾白。
“江先生覺得哪個更有把握,我洗耳恭聽。”
作者有話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