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0章 數學的魅力（第1頁）

“看起來舒服。說得簡單，卻是至理。天地萬物，自有其舒服的法則。我們尋這法則，便是尋幾何之本。”

他站起身，拍拍長衫下擺的灰。

“阿吉，明日開始，你除了伺候筆墨，也來學著整理這些圖形吧。你手穩(wěn)，眼也準。”

張衛(wèi)國愣住了。

“怎么？不愿意？”

“愿意！”

“謝大人！”

那一夜，張衛(wèi)國躺在仆役房的大通鋪上，盯著黑暗里的房梁，久久無法入睡。同屋的另一個老仆鼾聲如雷，可張衛(wèi)國的耳朵里，卻反復回響著徐光啟和利瑪竇的對話。

“故此題可證。”

“然也，依此前推，可得下一命題，”

“這便是由因至果，層層不昧！”

他們的聲音里，有一種張衛(wèi)國從未在史料文字中感受過的熱度。

那不僅僅是學術討論，那是兩種古老的文明，在嘗試觸碰彼此最精微的思維骨架。

每一個術語的確定，都像在搭一座極細的橋，橋下是深不可測的文化鴻溝。

而張衛(wèi)國，一個知道這座橋最終會建成、也知道它將來命運的人，此刻卻因為他們成功譯出一個點的定義，而心潮澎湃。

真奇怪。

接下來的日子，張衛(wèi)國有了正當理由接觸那些手稿。

張衛(wèi)國依然不能說什么直角，勾股定理，但張衛(wèi)國可以用這個少年仆人的方式，做一些微小的事。

當徐光啟為平行線的譯法焦頭爛額時，張衛(wèi)國會恰好把他前幾天寫的、關于永不相交之路的筆記翻出來。

當利瑪竇找不到某份希臘語原稿時，張衛(wèi)國會剛好記得它被壓在哪本書下面。

徐光啟看張衛(wèi)國的眼神，漸漸多了些別的東西。不再是單純的仆役，更像一個有點笨拙、但意外好用的助手。

“阿吉，你識得字？”

有一天他突然問。

張衛(wèi)國正蹲在地上整理散落的算草紙，聞言心里一緊。

“回大人，認得幾個。家里窮，沒正經念過書，但在學堂外頭偷聽過些。”

這是真話。

這個叫阿吉的少年，確實因為家貧沒能入學，但對讀書有種天然的向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