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綠立刻就明白了大伯父與大堂兄的用意。
她微笑道:“你們是擔(dān)心那仇人會對我不利吧?如今我們已經(jīng)知道,那位皇后親妹馬玉瑤小姐,是洪安與黃夢龍等人背后主使者的可能性最大。
“她是因為對謝詠謝世兄愛而不得,怨恨謝大人阻礙親事,又嫉妒肖大小姐與謝世兄有青梅竹馬的情誼,才做出那么多事來。可我算哪個名牌上的人呢?不過是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小人物,她怎會分心來對付我?”
薛德民皺眉道:“你都差點兒被綁架了,怎么還能如此掉以輕心?”就算馬玉瑤眼里看不上薛家人,可只要她隨口一句話,手下有的是人能使喚,還怕對付不了薛綠?
上回薛綠逃過一劫,不代表能一直幸運下去。第一次是綁架,第二次說不定就是殺人了!這種事,那位馬二小姐又不是干不出來。
七弟薛德誠就只留下了這點骨血。薛德民無論如何,也不敢冒險。他們父子也就罷了,既然決定要留在德州調(diào)查七弟的死,就不怕會遇到危險。可薛綠不行!她一個女孩兒,年輕嬌弱,萬一有個好歹,他怎么有臉去見九泉之下的七弟?!
想到這里,薛德民就坐不住了,立刻安排起了侄女:“我這就去找人打聽,看這德州城里可有愿意往春柳縣去的鏢局,又或是往河間府、保定府去,但會經(jīng)過春柳縣的商隊,當(dāng)中挑個可靠的,先把你和周娘子送回去。
“我們出來這么多天了,家里也不知道如何,你伯娘他們一直得不到我們的消息,只怕都在擔(dān)心呢。你先回去,告訴他們發(fā)生了什么事,他們也能安下心來,提前打點行囊,預(yù)備離開。若是北邊戰(zhàn)局危急,你們就別等我們了,直接走吧!”
他想得周全,但薛綠卻不愿意就這么不明不白地離開:“大伯父,如今哪兒還有愿意往春柳縣去的鏢局商隊?北邊正打仗呢,人們只有往南跑的,誰敢往北邊去?連運河都停航了,我們只能走陸路,可路上到處都有逃難的人,未必安全。
“我跟奶娘兩個女流之輩,就算同行的隊伍再可靠,也難保途中不會有變故。外人豈能跟自家人相比?我與其先走一步,還不如跟大伯父與大哥一道回去呢。到時候還有謝家人同行,以謝世兄的武藝,又有眾多隨從,豈不是更安全無虞?”
她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。素不相識的鏢局、商隊,豈能有自家人以及謝家可靠?薛德民又猶豫了。
薛長林便道:“其實十六娘不走也沒關(guān)系,咱們可以托人回老家傳信,讓娘帶著家里人盡快到德州來。到時候咱們就在城里租一處大宅子,所有人住在一起。十六娘有那么多人陪著,要辦事也有人可使喚跑腿,還怕會有什么危險呢?”
薛德民有些心動:“不知這時候還有什么人愿意往春柳縣去?”
薛長林忙道:“有好些到德州城避亂的春柳縣人,正商量著要往老家報平安,催促親友趕緊到德州來會合。我們出一份工錢,讓他們找的信使再多捎一封信就好了。”
薛綠見他們父子一來一往的,仿佛立時就要把這件事定下,不由得急了。
德州城也就是眼下安全而已,明年春夏時節(jié)就要陷入戰(zhàn)火,此后兩軍幾度在德州交戰(zhàn),哪兒有什么安全可言?到時候城中大戶還有可能提前得到消息,早早離開避亂,小門小戶就只能求老天垂憐了。薛家人若當(dāng)真留下來,那才要命呢!
她連忙道:“德州距離北邊戰(zhàn)場還是太近了,我有些擔(dān)心戰(zhàn)火會蔓延過來。大伯娘和眾位哥哥姐姐們?nèi)羰莵砹耍圮噭陬D的,剛安頓不久,花了銀子租宅子,難不成又要再往南逃?不夠費事的,還不如直接尋那安全之地落腳,省時省力。”
薛德民嘆道:“如今哪里是安全之地呢?德州好歹是大城,駐軍也不少。燕王造反,能偏安一隅就不錯了,難不成還敢往南邊進軍,一路打進京城不成?”
上輩子燕王可不就一路大軍直入京師了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