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管家嘆了口氣,表情愁苦起來:“我也想知道呢,可他死了,想問也沒處問去。”
薛綠眨了眨眼:“死了?”
“死了。”謝管家苦笑,“他當日就在場,那兇徒洪安殺人時,把他也給殺了。
“錢家人前兒才送了靈柩回德州老家安葬,走時滿懷怨恨,說話十分不客氣,怪我們老爺害了他。
“其實我們真的冤枉,什么都沒做,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了那個煞星……”
薛綠暗叫一聲可惜!這錢師爺一死,便無人知曉他是否知道內情,洪安殺人是否有滅口的意思了。
可她還有些不死心:“錢師爺身邊侍候的書僮長隨可有說過些什么?錢師爺老家是德州的?謝大人自京城來,怎會在德州征集幕僚呢?”
謝管家便告訴她,謝懷恩原本的師爺是京城人士,家中有臥病在床的老娘,沒辦法隨東主到河間府春柳縣上任,謝懷恩無意為難對方,雙方便和平結束了賓主關系。
謝懷恩只帶著妻子與仆從上任,途經德州時,去拜訪兒子的師門長輩肖夫人。肖老爺得知他身邊沒有幕友,便推薦了錢師爺給他。
錢師爺是德州當地的舉人,精通庶務,從前曾是肖老爺的幕僚,不過肖老爺在家守孝幾年,沒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,推薦給親友,也算是為他另尋了一條出路。
謝懷恩大人本人熟悉禮法律令,但在庶務上尋常,考較過錢師爺的本事后,十分滿意,就把人帶著上任了。
謝管家說:“錢師爺這大半年里著實給我們老爺幫了大忙。他遭此橫禍,其實夫人心里也很不好受。可錢太太怨恨太深了,口出惡言,讓夫人難過不已……”
謝懷恩與錢師爺一向賓主融洽,又一同遇難。謝夫人與管家從來沒懷疑過錢師爺。
但管家不是傻子,如今回想起來,也察覺到幾分不對了:“倘若第一批邀請來縣衙議事的客人正好都是那洪安的仇人,定名單發帖子的錢師爺不可能一無所知……
“難不成是他受了那洪安的收買?他幫著洪安召集了仇人,做了洪安的幫兇,回頭又被洪安殺了滅口,便再無人知道實情了!”
管家驚出了一身冷汗,再也坐不住了:“錢師爺的長隨是他自家帶來的,已經跟著錢家人回去了,但他書房里侍候的僮兒是我們家的人,還留在家里呢。
“倘若錢師爺當真被人收買了,僮兒很可能知情,我這就問他去!”
管家急急叫人去喚那書僮,回頭又忍不住低喃:“錢師爺為什么要做這種事?肖老爺當日薦人給老爺時,可是再三說了他是個正派老實人的呀!他怎能瞞著老爺,被外人收買了呢?”
薛綠忙道:“我聽說洪家在德州也有人脈,會不會是他家與錢師爺早就相識,錢師爺才會賣他一個人情?”
“要命的人情么?”管家苦笑了,“老爺被貶,肖家當日其實態度冷淡不少,是肖夫人發了一頓脾氣,肖老爺方才認了錯,重新與老爺親熱起來。
“老爺也是看在肖夫人面上,才收下了他薦的人。其實,我們老爺一向是不愛用生人的……”
看著謝管家苦惱茫然的表情,薛綠心下一定。
謝詠還沒到,謝夫人只顧著傷心,如今謝家能指望的,就只有這位管家了。
他有能力有人脈,缺的只是主動去調查仇家的想法。
現在,他顯然已經有了這個想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