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娘連忙點頭:“是我想得不夠周全,姐兒別見怪。我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
她支支唔唔地半天都沒說出什么來,薛綠也沒追問,只覺得心情不是很好。
奶娘是不是……被胡永祿給說服了?她想留在德州,是要跟胡永祿在一起么?
奶娘,別犯糊涂了,石寶生不會有前程的!
上輩子他帶著一家子跟黃夢龍進京,離開德州時,何嘗不是意氣風發,一心要進京城國子監,成為人上人,然后再次求娶魯家大小姐,叫所有因為他的家世而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?!
可結果呢?進京之后,入監之事遲遲沒有下文,他的新老師黃夢龍也再次會試落榜了,整天帶著他四處結交權貴,謀求出仕。石寶生遲遲沒混出頭來,只能幫人捉刀,寫些詩文糊口,日漸坐吃山空。
石家在春柳縣時,還有油坊主生前留給女兒的丫頭婆子、男女仆婦侍候。到了德州,他們家就只剩下胡永祿和廚娘可使喚了。這兩人原本都算是管事的,手下有好幾個人,到德州后卻只能親自上陣干活。
等到了京城,這兩人很快就被掃地出門,自行謀生去了。上輩子薛綠以遠房親戚的名義留在石家,沒少做丫環的活,洗洗涮涮,縫縫補補。不過石太太怕她在飯食中做手腳,便不讓她靠近廚房,又怕她會私逃出去,也不讓她在前院灑掃。
胡永祿也就是眼下這些時日,才會覺得石寶生前程大好,自己也能跟著水漲船高罷了。奶娘若真的被他哄住,跟著他一塊兒投了石家,那才是絕路呢!
就算胡永祿將來在京城能找到活干,足以養家活口,可奶娘自打進了薛家,就再也沒吃過苦頭,難道就真要跟他受那個罪么?
若是奶娘實在離不得這胡永祿,大不了將他帶回春柳縣去算了。薛家有家有業,不差他一口飯吃。
前提是,胡永祿得自己愿意離開石家才行。
薛綠一邊暗怨奶娘想不開,還對自己多有隱瞞,一邊又盼著胡永祿能對得起她的真心,心情糾結萬分。
她沒有追問奶娘,奶娘吱唔半天之后,終究還是沒有說實話。兩人沉默對坐著吃了午飯,奶娘又進廚房忙活去了,留下薛綠一個人在屋里生悶氣。
沒過多久,老蒼頭回來了。
薛綠開門將他迎了進來:“蒼叔餓了吧?廚房已經給您留了飯,我這就給您取去。”
“姑娘且別忙活,正事要緊。”老蒼頭反手關上大門,直接進入了正題,“我去董家打聽董洗墨的消息,回來的路上遇見今兒見過的那位捕頭。聽他說,他們押送那拐子回衙門的時候,遇上點變故,那拐子跑了!”
跑了?!
薛綠吃了一驚:“那拐子受了那么重的傷,不但有我捅的一刀,還有蒼叔您踢的背心腳,離開的時候連站都站不直,又有兩位官差押送,居然還能叫他跑了?!他是怎么跑的?”
“說是遇見前頭路口有兩輛馬車相撞,堵塞了去路。捕頭見兩輛馬車的主人打起來了,便上前阻止,沒想到就讓那拐子鉆了空子?!崩仙n頭頓了頓,“聽著真是挺耳熟的。我聽捕頭描述兩位馬車主人的長相,覺得挺象今兒見過的人?!?/p>
薛綠挑了挑眉頭:“誰?是董洗墨?還是那位與他爭吵堵路的攤主?”
答案自然不可能是董洗墨。捕頭是見過他的,不可能認不出來。倒是那位攤主和他的同伴,今日走得早,沒跟官差們打過照面,捕頭和他的屬下自然認不出來。
事實已經很明顯了。今日在路口發生的變故,果然是一個針對薛綠的陰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