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夫人早就知道黃夢龍有問題,當然不會不信魯經歷的話。
她只是有點意外,德州知府居然有包庇黃夢龍之嫌!魯經歷會越過知府的封口令,向她告密,也令她頗為驚訝。
不過,這是好事兒。她正好順水推舟,將黃夢龍列為拒絕來往戶。
她露出了鄭重的表情:“不瞞表兄,這個消息,實在令人驚訝,誰能想到那黃夢龍竟然還會與拐子勾結呢?但表兄素來是個實誠人,若不是心里有底,斷不會對親戚信口開河的。您既然這么說了,那就一定是實話,我豈有不信的道理?”
魯經歷聽了,心下頓時大快。別看這個表弟妹不受婆母丈夫待見,但論聰明論見識,都是一等一的。寇氏雖是魯家外孫女,卻根本沒辦法跟大婦相比。當年老伯爺堅持要給獨生兒子娶高氏為妻,而不是妻子提議的寇氏,確實是明智之舉。
他會這么想,絕不是因為方才他說了幾句黃夢龍的不是,卻被寇姨娘當面反駁回來,給了他一個沒臉的緣故。
他微笑道:“我確實知道些內情。那黃夢龍前些時候新收了一個學生,叫石寶生,說是什么北邊保定府來的世家才子,其實是春柳縣小商戶人家的兒郎,拜了薛家老爺為師,讀了幾年書,去歲中了秀才,又與老師的女兒定下了婚約。
“那薛家老爺對他可說是恩重如山了,沒想到老師剛死,他就卷了未婚妻的嫁妝跑了。薛家姑娘跟著伯父堂兄一路追到德州來,好不容易退了婚,要回了嫁妝,那石秀才還懷恨在心呢!黃夢龍心疼這個小弟子,就想替他出口氣。”
魯經歷也不是信口胡說。薛家的人常往衙門去,閑談間透露了不少內情。而幾個落網的拐子,也從雇主那兒聽過些風聲,知道他們拐薛家女兒,要勒索的不是銀子,而是些值錢的古籍字畫。這兩頭說法一對,不就對上了么?
若不是知道薛家剛從石家人手里要回了姑娘的嫁妝,又知道嫁妝里都有些什么東西,誰能吩咐拐子提這樣的贖金?!
石寶生絕對洗不脫嫌疑,董洗墨的出現,又把黃夢龍拖下了水。若不是黃夢龍下令,董洗墨豈會瞞過主家,聽主人新收的學生號令行事?若是石寶生花重金收買,也就罷了,偏偏石寶生就不是出手闊綽的人,所以黃夢龍絕對不清白!
魯經歷如此這般解釋了一番,力求證明自己的看法沒錯。肖夫人也裝出信服的樣子,頻頻點頭:“表兄說得有理。”仿佛此前對黃夢龍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,直至魯經歷告密,才知道了真相一般。
完事后她還一副剛剛想起了什么事的表情:“不好!魯家侄女兒不是正與那石才子議親么?他既然是這樣的人,魯家侄女兒若是嫁給他,豈不是跳了火坑?我們要不要提醒一聲?”說罷又猶豫,“就怕婆婆不高興我插手她娘家的事……”
魯經歷拍胸口表示:“放心吧,我早就跟家主提過了。家主才不會把掌上明珠嫁給這樣沒根沒基、沒家沒業的酸秀才。就算那石寶生有幾分才華,將來可能有好前程,那又如何?沒有德行,才華都是虛的!沒魯家支持,他也休想有什么前程!”
多年的恩師兼未來岳父,石寶生都說背叛就背叛了,他若成了魯家的東床快婿,也不見得會老實。魯家若真的拿自己的人脈財力助他發了達,他指不定轉過身就把魯家給吞了,再一腳踢開魯家女,轉身又再攀更高的高枝兒去呢!
肖夫人聽說石寶生已在魯大老爺那兒露了餡,連帶的黃夢龍如今也是秋后的螞蚱,心中暗喜,面上卻繼續捧著魯經歷:“表兄高見。幸虧你眼明心亮,及早發現了真相,不然魯家侄女兒的終身,就要被耽誤了!”
魯經歷聽得更高興了:“我好歹也是她叔父,她再不懂事,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坑了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