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永祿若是擔(dān)心春柳縣會被卷入戰(zhàn)火,不太平,大不了留在德州謀生。德州離春柳縣更近,就算將來他們混不好了,又或是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,想要回老家也方便。
更何況,薛家在德州有宅子,奶娘至少不用擔(dān)心沒有地方落腳。房租這一塊能省下錢來,奶娘的日子又能過得更寬裕些。
薛綠還琢磨著,應(yīng)該再為奶娘尋一個靠山才行。
她無意留在德州長住,大伯一家顯然也沒有這個打算。一旦他們離開,奶娘在德州城便勢單力薄了。若是胡永祿靠得住還好,若是他靠不住,奶娘一個弱質(zhì)女子,豈不是只有任人欺負(fù)的份?
雖說德州城里還有董家人,可薛家只與董家長房、二房相熟,三房有黃夢龍這個女婿在,就算他們愿意照應(yīng)奶娘,薛綠都不能放心。她希望能有個更可靠又有名望的人物,能給奶娘遇到麻煩的時候,給她撐腰,予以庇護(hù)。
薛綠開始回想亡父生前在德州的好友,看哪一位是有可能成為奶娘靠山的。
她雖然從小沒少聽父親敘述自己收到的朋友來信內(nèi)容,可事隔多年,已記不太清了。大伯父薛德民與大堂兄薛長林剛剛拜訪過這些人,還是等他們回來后,她再好生打聽一番吧。
薛綠默默計劃著奶娘將來在德州的生活,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。小半個時辰過后,奶娘趕了回來。
她手里還提著那只籃子,連那包秋香綠細(xì)絹料都還在,整個人的氣色好了許多,不再是先前那種惶然無措的表情了。
她進(jìn)門后,連大門都沒關(guān),就小跑進(jìn)了正房:“姐兒,我有石家最新的消息,你聽一聽吧,說不定有用?”說罷又小跑回大門處,把一個男人扯了進(jìn)來。
薛綠一看,這人不是胡永祿么?奶娘這是……把人直接帶回家里來了?
胡永祿一臉訕訕地,尷尷尬尬地給薛綠行禮問好:“薛姑娘安,小的是胡永祿,是石少爺身邊的長隨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是誰。”薛綠打斷了他的話,瞥了奶娘一眼,“你怎么跟我奶娘遇上了?”
胡永祿支支唔唔地,目光閃爍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奶娘卻比他更有勇氣,主動替他開了口:“姐兒,他跟我是一個村的,從小就認(rèn)識。這些年見面的時候多了,交情也更深幾分。
“去年他向我求親,我舍不得太太和姐兒,不肯答應(yīng)。可他一直求我,太太也說這不是壞事,還要替我備一份嫁妝,我就松了口。沒想到太太忽然沒了,我怕姐兒無人照顧,就不再提這事兒了,想著等姐兒嫁進(jìn)石家后再說……”
薛綠還真不知道自家母親已經(jīng)默許了奶娘再嫁,不過想想,這種事也不稀奇,她娘素來是個和氣寬厚的人,曾多次勸說奶娘再覓良緣。
不過,奶娘居然是因?yàn)樗鋈粏誓福磐七t了婚事的,可見奶娘心里確實(shí)有她,如今還把胡永祿給拉過來了,心里的偏向已經(jīng)十分明顯。
薛綠微微翹起了嘴角,心情好了不少,對著胡永祿,說話也和氣了許多:“原來如此。可惜我退了石家的婚事,反倒讓你們處境尷尬了。不過胡叔你放心,我絕不會因此就反對奶娘再嫁的。”
胡永祿頓時松了一口氣,沖著奶娘笑了起來。
奶娘擰了他一把:“這都是小事,過后再提。你快告訴姐兒,你今日在石家都看到什么,聽到什么了?除了石家人知道姐兒拿回了那幾箱子古書字畫外,還有旁人知道吧?而且還十分關(guān)切。”
“呃,是的。”胡永祿反應(yīng)過來,忙賠笑道,“薛姑娘,千真萬確,除了石家人知道您手里有那些箱子以外,黃先生也知道了。黃先生聽說我們少爺把東西還給了您,發(fā)了好大的火呢!我們少爺都嚇壞了,說從來沒被罵得這么狠過。”
薛綠忍不住挑了挑眉:“黃夢龍知道石寶生把東西還給了我,就……大罵了他一頓?這與他有何干系?他發(fā)什么脾氣?”
“小的也聽得挺糊涂的,石少爺也十分吃驚。”胡永祿想了想,“后來小的被趕出了屋子,在門外隱約聽得幾句,好像是黃先生對石少爺手里的這些東西已經(jīng)有了打算,要為他的前程鋪路。如今事情出了變數(shù),他才會生氣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