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蒼頭提出了異議:“姑娘!不能這么輕易放過那些惡人!”
“我知道。”薛綠安撫他道,“只是暫時的,況且我說了不算。那些綁架犯對我是沒造成什么傷害,可他們從前犯過的事,官府又不會不罰。蒼叔您還擔心他們會跑了不成?”
老蒼頭想想也是,這才冷靜下來。反正只是拿好話去哄幾個犯人招供,也算不得什么。倘若真能問出有用的線索來,救回了興云伯府的大小姐,他那幾個老朋友說不定還能立功得嘉獎,那又何樂而不為呢?
薛綠感受到謝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,只覺得耳根微微發熱。她努力阻止自己露出任何異色。她知道自己說這番話,顯得有些過于善良仁慈了,可能還有刻意巴結討好肖家的嫌疑,可那又怎么樣呢?
她就是要在這時候幫興云伯府肖家的忙。她要為父親的身后清名努力,就算她表現得再諂媚,又有什么錯呢?
哪怕女兒得救后,肖家依然不愿意出手對付耿大將軍、洪安等人,難道還不能幫她懲罰一個忘恩負義的假才子么?!
興云伯夫人身為魯家的老姑奶奶,阻止侄孫女嫁給一個家世平平的秀才,又有什么不行?
若是興云伯府再因為魯大小姐差點被騙婚一事,遷怒城中名士黃夢龍,對他多有打壓,那也是合情合理的吧?!
而謝家也同樣欠了她一個人情,在同樣關系到自家前程的春柳縣衙慘案上,難道還不能更用心地去為死者伸冤昭雪?!
退一萬步說,就算她今日的退讓,并沒有換來肖家的感謝與回報,薛綠也不在乎。能救回肖玉桃,救回一個無辜少女的未來,她就沒有吃虧。更何況,真心關懷肖玉桃的肖夫人與謝詠自然會感激她,這比什么都珍貴。
她若不是上輩子進宮后因緣巧合學會了東海劍廬的劍法,是絕對沒有底氣認為,自己有能力擺脫悲慘命運,重獲新生的。哪怕是為了回報東海劍廬的恩情,她也希望能為肖玉桃的母親做些什么。
更何況,上輩子她在德州,可從來沒聽說什么肖大小姐被綁架的消息,也沒聽說肖家與皇后的娘家聯姻了。石六娘曾經絮叨過,外頭流傳著肖家妻妾不和、嫡庶女爭風的八卦傳聞。肖玉桃出事,是一年多后在京城發生的。
事情與上輩子不同,八成又是另有重生之人在背后搗鬼。倘若那就是馬二小姐馬玉瑤,八成是因為上輩子的舊怨,才會提前出手報復肖夫人母女倆。薛綠還能坐視她使壞,害了謝詠身邊的人不成?!
如今的謝詠顯然沒有上輩子的記憶,不知道是出了什么變故。但沒關系,薛綠會出手的。
她一臉坦然地直面謝詠的注視,微笑道:“眼下救人最要緊,旁的都在其次。你們千萬要跟那些犯人把話說清楚,讓他們認清形勢。若不想把牢底坐穿,他們只能選擇戴罪立功。
“他們已經在大牢里了,有過逃走的前科,官差們會盯他們盯得更緊,他們是不可能逃走的,別以為有什么貴人能護著他們。在德州城里,誰還能比興云伯府更尊貴?他們背后的人,會為了護住他們,與興云伯府為敵么?”
這話只是在嚇唬人。拐子們未必真的知道什么綁架犯的線索,興云伯府也多半不會讓這些拐子們知道自家發生了什么。可那又如何?只要能嚇得拐子們心生畏懼,說出些有用的線索來,就比眼下眾人束手無策強了。
謝詠收回了視線,明白薛綠的話是什么意思:“多謝你提醒,我知道該怎么做。”
他頓了一頓:“薛世妹,我知道你最擔心的是什么事。你放心,我離京之前,已經打點好了。朝中有四位重臣向我許諾過,無論耿大將軍怎么想,他們都不會任由武將仗著兵權,把朝廷官員、文人士子視作螻蟻,任意踐踏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