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玉桃準備得很齊全,她從懷里掏出了一疊紙,打開一看,原來是德州城的地圖。
地圖畫得不算精細,跟軍中用的輿圖不能比,但城中主要街道與建筑,還有河流走向,基本都有了,辨認方向地點是足夠的。薛綠看了幾眼,很快就找到了府衙與娘娘廟的標記,圖上還標明了興云伯府的位置。
肖玉桃指著一個交叉路口道:“就在這一帶,是個四進的大宅子,花園挺大的,跟東園只隔了兩條街。這里原是余夫人陪嫁的奩產,不過聽說余夫人不大喜歡,所以常年往外租。從前租住在此的是個江南來的大商人,但上個月回鄉去了。”
薛綠看著她手指的地點,若有所思:“怪不得那天,我和大堂哥坐車從客棧出來,正要回家,會在路上遇見禇老三。他那時應該是從這座大宅出來,往拐子們的老巢去,走的是最短的路,正好跟我們遇上。”
肖玉桃點點頭,繼續道:“馬玉瑤帶人搬進去的時候,藏頭遮臉的,左鄰右舍都不知道她是誰,后來猜測她是北邊來躲避戰亂的富家小姐,但見她只身帶著下人獨居,又有人懷疑她是個年輕寡婦。若不是帶的人多,早有人打歪主意了!”
但就算如今住在這宅子周邊的人不敢輕易打馬玉瑤的主意,各種嚼舌議論也是少不了的。誰叫她排場大,出手闊綽,經常出門,卻從不與鄰居往來,行事神神秘秘的呢?沒有男性親屬陪同的單身女眷,豈有不引人注目的道理?
有錢,那就更容易叫人盯上了。
謝詠雖然不喜歡馬玉瑤,但對這個仰慕者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。他知道馬玉瑤平日里習慣吃什么,喝什么,有些食材在金陵常見,在德州卻不容易買到,就特地去南北貨行打聽,很快找到了一個近期才出現的大客戶,順藤摸瓜找到了人。
他知道馬玉瑤身邊有高手,怕打草驚蛇,就沒輕易潛入宅中打探。他只是在那大宅外圍悄悄兒地觀察了一陣子,看到宅中出來采買的人,里頭有好幾個都是馬家世仆,就確定這是馬玉瑤在德州的臨時住所了。
這時候,謝詠收到了肖夫人那邊的通知,知道肖君若已授意她去試探馬太太的口風,看馬家是否愿意更換兒媳人選,定下肖玉櫻,便一直待在大宅外圍隱秘處,親眼看著東園來了個面熟的仆人送信,接著就有馬車出門了。
謝詠一直跟在馬車后面,看著它駛入了東園附近的一處茶樓后院,又親眼看見馬玉瑤在丫頭婆子的簇擁下,下車上樓,去了雅間與馬太太相見。
她二人后來都討論了些什么,他沒有去偷聽。他只要確認了馬玉瑤就在德州,暗中操縱著馬太太與興云伯府的議親過程,就足夠了。他轉身離開,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肖夫人。
遺憾的是,他本想提前解決禇老三,又或是馬玉瑤身邊的其他高手,當時卻沒見到人。后來岑柏從故城縣傳回消息,他才知道,禇老三是追殺那群逃走的拐子去了。
薛綠聽到這里,忍不住好奇:“故城縣?故城縣有什么新消息么?”她只知道官府和興云伯府都派人去了故城縣追人。
肖玉桃雙手一拍:“這兩天家里忙,我娘沒顧得上跟雪律哥和謝管家碰面,只怕連他們也沒聽說呢,想來你就更不可能知道了。當日綁架我的那群拐子,都叫這禇老三殺了!”
薛綠吃了一驚,頓覺怵然:“都殺了?他們有那么多人呢!”
“可不是嗎?我聽說時,也嚇了一跳。”肖玉桃嘆道,“我見過馬玉瑤好幾回,從前只覺得她任性驕蠻,纏人得緊,但除此之外,也沒有別的毛病了。在那些夫人太太們面前,她就是個嬌憨閨秀,十分乖巧,嘴巴還甜,誰知竟如此心狠手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