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我兩家已然退婚,我們家的事,就用不著你操心了。”薛綠淡淡地說,“你只管說出他們的名字,我會與大伯父親自上門去,請求他們將畫歸還給我的。”
石寶生皺起雙眉:“薛十六娘,你當真不懂得禮數么?你有重孝在身,怎么好貿然上別家的門?!”
“我有重孝在身,自然會披麻戴孝,手捧先父靈位,再請先父的幾位同窗好友作陪,拜上你所說的那幾位先生的家門!”薛綠沖著石寶生冷冷一笑,“我會跟他們說清原委,請他們看在先父面上,將先父失落的遺物歸還的。”
石寶生這回臉都綠了。倘若薛十六娘當真大張旗鼓地鬧上收畫之人的家門,那就算那些名士收到他送的禮時十分高興,過后也會怨恨他給他們招惹了麻煩的!
那這禮,他還不如不送呢!
幸好他提前知道了薛十六娘的打算,又怎么可能讓她得逞?!
他斷然拒絕說出“借畫去鑒賞”的人都有誰,只道:“你有怨氣,只管沖著我來,休要打擾了不相干的人。”
薛德民聞言冷笑一聲,轉頭對侄女道:“十六娘呀,我看這丟失的四幅畫,都價值不菲,索性咱們告官吧?就說是有盜賊偷了去,如今也不知道落在何人手中,請官府替咱們去追贓,如何?”
薛綠合掌笑道:“好極。我們還能托幾位世伯、世叔往外傳話,就說若有不知情之人湊巧收了賊贓,我愿意出原價收回爹爹的師門遺物,想必城中名士不會拒絕的。”
石寶生聽得臉色發青。若薛家伯侄真的這么做了,就算他這禮送了出去,收禮的人也無法將古畫示于人前,否則就擔上了“收贓”的壞名聲,還不知道會如何怨他呢!
這禮真不如不送!
石寶生就算心中再不情愿,也知道自己沒辦法再扣下那四幅畫了。薛家伯侄要是真把事情鬧上官府,不但他想要隱瞞的事情會被公之于眾,他還會背上“盜竊”的罪名。
到時候可就不是他能否攀上魯家千金的事了,只怕他連功名都有可能保不住!
沒有了功名,再背上壞名聲,他憑什么高攀魯家大小姐呢?
就在石寶生絞盡腦汁地想著借口,好讓自己能下得來臺時,石六娘已經悄悄離開了書房,不一會兒又折了回來,將手中的東西遞到了父親石老大跟前。
石老大看著兒子陷入窘境,正暗暗怨他沉不住氣犯蠢,忽然被女兒塞過來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,仔細一看,正好是四幅卷軸,頓時大喜。
他把四幅卷軸遞了過去:“薛大先生,十六娘,你們瞧瞧,這是不是你們要找的畫?我就說,是先前拿畫出來給寶生他老師欣賞過,忘了放回去了,絕對沒有送人。我們家怎么做那種缺德事呢?寶生他記錯了,送的是別的畫。”
薛綠接過畫,每一幅都打開細細檢查過,確定是真跡,方才重新卷好,放回箱中,合上箱蓋。
薛德民見狀,就知道東西全都拿回來了,暗暗松了口氣。
只要七弟的這些沒有落入他人手中,他今兒在石家這里就算受點氣,也不算什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