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是為了看石寶生的好戲,薛綠也要把事情鬧到官府去的。
不過,為了把整件事做得更周全,顯得她的做法更正當合理,薛綠還是多問了老蒼頭幾句:“蒼叔,您對德州更熟悉,我想知道,那個逃跑的拐子車夫,官差真有辦法把他抓回來嗎?”
老蒼頭對此毫不懷疑:“他若是沒受傷,我自然不敢打包票??伤麄媚菢?,除了姑娘給他背后插的那一刀,還有我踢的一腳,他當場吐了血,又被路邊的磚塊磕了腦袋,被官差押走的時候,站都站不直。
“這可不是小傷小痛,若沒有及時包扎醫(yī)治,說不定會要命的!他是在被官差押送回衙門的時候逃走的。他的同伙冒那么大的風險,不惜在官差面前露臉,也要救下他,而不是直接滅口,自然也不會由得他自生自滅,定會為他求醫(yī)?!?/p>
而德州城內(nèi)外,有本事醫(yī)治這等重傷,又愿意接手身份不明的傷者的醫(yī)館和大夫,總共也就那幾家而已。若是換了一般的大夫,看到這傷,多半是要報官的。
那群曾多次綁架勒索的慣犯,能求助的地方不多,就算一家一家問過去,也費不了多少功夫。哪怕官差不去查,老蒼頭自個兒親自跑一趟,半天的功夫也盡夠了。
薛綠聽著老蒼頭的說明,臉上露出了驚喜崇敬的表情:“幸好您老人家在,否則我真的要抓瞎了。我雖然很生氣,也猜到是誰在搞鬼,可除了報官,然后在家里靜待官府的調(diào)查結果,也不知道能做什么。聽了您的話,我心里就有底了。”
老蒼頭笑道:“要不是來了德州,遇上石寶生師徒這倆做事不規(guī)矩的小人,姑娘又何須操心這些?若是信得過我老頭子,姑娘只管把事情交給我去辦。我在衙門里也有幾個老熟人,包管能叫那群知情的拐子插翅難飛!”
薛綠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,便把事情全都托付給了老蒼頭。
老蒼頭干勁十足,比先前在薛家養(yǎng)老時,更有精氣神了。他匆匆吃過午飯,揣上薛綠給他辦事用的花銷銀子,又出了門。
這回他是找從前的老朋友說話去了。
他并不是完全沒有線索的。那拐子車夫的同伙在浣衣街娘娘廟一帶消失無蹤。他知道誰是那里的地頭蛇,也知道衙門里哪位老朋友能跟地頭蛇搭得上話,包管能打聽到想要的消息。就算那拐子同伙身手再好,也逃不過地頭蛇的眼睛。
除此之外,有可能替?zhèn)咴\治的醫(yī)館或游醫(yī),他也打算叫上衙門的老朋友一塊兒去打聽。打著官府的旗號,他就不怕有人敢替罪犯隱瞞。若是恰好遇上了正主兒,直接把人提回衙門,老朋友也能順道撈個功勞。
老蒼頭走后不久,奶娘在正房外徘徊了好一會兒,才下定決心進屋來:“姐兒,我忽然想起漏了一樣東西沒買,得出個門,很快就會回來。”
薛綠看了她兩眼,有些懷疑,她是不是因為聽自己說了上午發(fā)生的事,打算去找胡永祿了?
她是去跟胡永祿斷絕關系,還是勸他離開石家,又或者是……通風報信呢?
薛綠面上半點異色不露,只微笑道:“好,那奶娘你去吧,我看家就好。”
“哎?!蹦棠飸艘宦?,猶豫了一下,才轉(zhuǎn)身回房取籃子去了。
她沒換衣裳,甚至連身上臟了的圍裙都忘了脫下來,頭發(fā)由于剛剛干了活,稍有些散亂,衣襟前還沾了水印,可她完全沒有重新整理。
她就這樣,略有些狼狽地,提著裝有那包秋香綠細絹料子的籃子,走出了大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