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好機會就擺在眼前,他怎么就偏偏錯過了呢?!
老蒼頭心里有幾分埋怨謝管家,但想到謝家對薛家的恩惠,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,改而將氣撒在別人身上了。
他對薛綠道:“方才從衙門里出來的時候,我看見了杜吉杜少爺——如今該叫杜老爺了。他問我到衙門做什么,我就老實說了。雖然沒提石家的事,但杜老爺好像有幾分猜到的樣子。他還問,有幾人知道姑娘手里有老爺師門的藏品呢?!?/p>
薛綠很吃驚:“杜吉杜老爺……是住在碼頭附近的那位世叔么?”她和薛長林今日打算去拐子們落腳的大宅外查探,原本是計劃要打著尋親訪友的旗號,借口就是這位杜吉杜世叔,他住在那一帶。
沒想到他竟然會在衙門遇見了老蒼頭。
這位杜吉杜世叔,也是薛綠父親薛德誠從前在黃山先生門下的同窗。他有個與旁人不同的身份——他是黃山先生剛出五服的族侄,在黃山門下可說是地位超然。
薛德誠與杜吉關系一向不錯。杜吉與親父、后母以及后母所生的兄弟有許多矛盾,受了多年打壓,連科舉都難以參加,前程受阻。是黃山先生一直支持他求學,薛德誠也幫他出過不少主意,才讓他不至于淪為商鋪伙計之流。
后來黃山先生牽線搭橋,說服杜吉之父,將杜吉過繼給了另一位無子的族人為嗣,才算是解決了他的困境。
杜吉已經考中了進士,進京做了幾年官,又娶妻生子。如今是因為親生父親與后母、兄弟、嗣父相繼亡故,他才回鄉丁憂的,一向深居簡出,除了同窗舊友與街坊鄰居,幾乎不跟外人有來往。
薛綠只知道上輩子他在開戰前不久,就往滄州接回娘家省親的嗣母去了。他曾寫信給薛德誠提及此事,可惜后來再也沒聽說過他的消息。沒想到他在這時候就已經回到了德州城。先前聽大伯父堂兄說起拜訪他的事時,她心里還挺吃驚的。
上輩子她若早知道他在德州城中,就不會傻傻地直接去找石家人了,怎么也要先向這位世叔請安才是。
薛綠心里感嘆萬分,對伯父薛德民道:“其實……我既然到了德州,就該去向杜世叔請安的。其他幾位世叔處,我也應該一一拜訪才是。如今人情往來全都托給伯父和大哥做了,我自己卻躲了懶,實在不應該?!?/p>
薛德民柔聲道:“好孩子,你不必多心。你父親的朋友們都知道你在守孝,怎會挑剔你的禮數?前兒見到杜吉時,他也囑咐我們,要把你照顧好呢。你小小年紀,忽遭喪父之痛,又遭未婚夫背約奪產,大家都心疼你得很?!?/p>
薛德民顧慮到侄女名聲,沒把石家干的好事說出去,但也暗戳戳透了點口風。
德州城里的黃山門下弟子,有與薛德誠關系好的,早就聽說過他的愛徒姓名,也知道那是他定下的女婿了,猛一聽說來了個同名同姓的才子,還住進了黃山先生的舊居,又怎會猜不到對方的身份?
可這石寶生竟然跟魯家千金打得火熱,已談婚論嫁,又說手中有許多珍貴的字畫,黃山門下哪個不疑心呢?只不過他又拜在了黃夢龍門下,這也是黃山先生的門徒,眾人才不吭聲罷了。
但薛綠差點兒被綁架,這就不是小事了。
倘若這里頭有石家的干系,黃山門下是絕不能容的,管他如今是誰的弟子?!
杜吉已經發了話,倘若官差查得此案與石寶生有關,他就要出面,把人趕出恩師兼族叔的家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