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長林則有些好奇:“那位魯大小姐是誰?她都沒打聽清楚石寶生的家世來歷,才認識沒幾天,怎的就敢當眾與石寶生出雙入對,眉目傳情?”
薛綠自然知道魯大小姐的身份,但此時要裝不知道:“回頭等蒼叔回來了,咱們找他打聽便是,又或者咱們去茶樓那邊打聽?石寶生在德州傳揚才名,又即將成為富貴人家的東床快婿,想必有很多人知道他的消息。”
薛長林忙道:“交給我吧,我這就打聽去!”說罷一溜煙跑了。
薛德民瞪著長子離開的背影,回頭看看還未收拾好的屋子,無奈嘆了口氣,轉身對侄女道:“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,只要能退婚,能把東西要回來就行。
“我本來還擔心石家貪財,不愿意交出你父親的遺物,但他既然有望攀附富家千金,想必也不會扒著那些藏書字畫不放。如今他更擔心我們泄了他的底,怕是巴不得早日送我們離開呢。”
薛綠微笑著屈膝行禮:“明日還要辛苦大伯父陪我去石家一趟,說不得還得說服他們搬出父親恩師的故居,至少得將房契拿走,不能叫他們平白占了房子去。”
這是應有之義,不過薛德民也擔心:“石寶生若要靠那宅子撐門面,只怕是不會樂意搬走的。
“只要他們交出房契,日后乖乖離開,那就讓他們白住幾天算了。最要緊的是辦妥退婚之事,并將你父親的遺物拿走,其余都是旁支末節。”
只要石家人手里沒有房契,他們對那宅子也做不了什么。
薛綠想了想,勉強點頭道:“大伯說得是,正事要緊。”就算石家人想走歪門邪道,偽造房契賣宅子,這德州城可是杜夫人的出生地,即使兄弟子侄眼下宦游在外,也還有親友族人在此,還能叫他們輕易得逞了不成?
薛綠回正房收拾屋子去了,薛德民也返回廂房里忙活。奶娘在院子里抽泣了好一陣子,方才抹了淚,去廚房打掃去了。
不久之后,老蒼頭一手提著肉菜米面,一手擔著一捆柴火回來了。奶娘忙將東西接過去,又打發他去附近井口取水,便開始生火做飯。
等到薛家人圍坐在正房正間的圓桌邊用晚餐時,天色已經全黑了。
薛長林從茶樓一帶打聽到不少消息,據說石寶生進城不過數日,就能傳出詩才名聲,得到美人青睞,都是因為走運地拜得了一位好先生的緣故。
黃松先生黃夢龍,原是江南人士,在德州城里娶妻安家十來年了,七八年前開了個學堂,陸續收得幾十個學生教導,據說有七人中了秀才,其中三人中了舉,一人得了同進士功名,可謂是德州城里近年頗負盛名的名師大儒了。
有這樣的名師教導,石寶生本人也頗有文才,未來可說是前程似錦,一片光明,只差娶一位出身富貴的美人為妻了。
這不,城中首富魯老爺的掌上明珠魯大小姐,就看中了他,成日與他出雙入對的。
有黃松先生黃夢龍這位恩師作保,魯老爺對石寶生也十分欣賞,怕是很快就要把婚事定下了。
奶娘聽得忿忿:“這魯家是什么來頭?掌上明珠的婚姻大事,難道這么草率就定下了?也不打聽清楚人家的身世來歷,是否有婚約在身?什么眼光!怕不是個暴發戶吧?”
“魯家來歷可不小。”老蒼頭插言道,“興云伯夫人娘家就姓魯哩!”
“興云伯夫人……”奶娘低喃幾聲,面色頓時難看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