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繁華大街上,光天化日之下,周圍又有許多店鋪行人。老蒼頭覺得自己暫時離開片刻,馬車?yán)锏膬晌慌煲彩前踩摹?/p>
薛綠知道自己停在路邊是安全的。她真正的目標(biāo),其實是前方不遠處那家茶樓里的人。
不出她意料,那家大茶樓的二樓上,傳來了陣陣笑鬧聲,還能清晰地聽到有人在高聲說話:“石兄大才!今日詩會,當(dāng)以石兄這首七言絕句奪魁!”
有許多人跟著起哄,連石寶生謙讓的話語都能隱約傳到馬車上來。
薛綠掀起車簾一角,看了看天色,心想上輩子石六娘向自己描述的細節(jié),倒是真實詳盡得緊,竟然真叫她趕上了這一幕。
奶娘有些遲疑地掀起車簾的另一邊:“姐兒,方才那是不是……石家哥兒的聲音?他就在茶樓里?!”她臉上不由得露出驚喜之色,“那可太好了!”
薛綠平靜地轉(zhuǎn)頭看向她:“奶娘,你可別想在這時候拉著我進茶樓里找他。你也聽到了,他正參加別人舉辦的詩會呢。都是陌生外男,咱們怎么好闖進去?”
奶娘本來還真有這個想法的,聽了薛綠的話,頓時打消了主意:“咱們確實不好擅自闖進去的,還是等他參加完詩會,出來再說吧?”
薛綠道:“天知道這詩會什么時候才能結(jié)束?咱們一行人舟車勞頓,難道還要在路邊呆等?就算我撐得住,也不好勞累大伯父與大哥吧?
“咱們還是先回宅子里安頓下來,回頭雇個人打聽石寶生如今的住處,明兒再上門拜訪便是了。”
這話倒也沒毛病。奶娘順從地應(yīng)道:“都依姑娘的。”說罷又笑道,“我還擔(dān)心過,姑娘會不會猜錯了,石家沒到德州來?萬一我們撲空了怎么辦?如今知道石家哥兒果然在此,還過得好好的,我就安心了。”
薛綠冷笑了一聲:“他看起來確實過得不錯。我爹才過頭七,他已經(jīng)在德州參加詩會了,看起來風(fēng)光得意得很呢。”
奶娘心里頓時覺得石寶生此舉有些不大妥當(dāng),訕訕地閉了嘴。
這時候,茶樓里傳來一陣喧嘩聲,許多人從二樓雅座上下來,彼此簇擁著走出了茶樓,為首的正是石寶生。
他穿著一身明藍色的綢袍,打扮得風(fēng)流倜儻,同行的還有一位美貌的姑娘,一身水紅衣裙,滿頭珠翠,面上嫣然含笑,明媚得象朵花兒一般。
兩人一邊在眾人簇擁下向外行走,一邊相互對視著,眉目含情。任誰見了,都覺得他倆是天造地設(shè)的一對。
石寶生將那姑娘送到一輛華麗的馬車邊上,微笑著看她扶著丫環(huán)的手上了車,自己轉(zhuǎn)頭翻身上了一匹高大的白馬,便縱馬隨車緩緩前行。
其他人分別上車、上馬,在少數(shù)幾個同行的女眷中,薛綠還看到了石六娘的身影。她打扮得比平日華麗許多,似乎頗為沉默,與其他女眷格格不入。
這一大群人就這么熱熱鬧鬧地離開了茶樓。路邊行人中有認(rèn)識他們的人,私下議論:“那位英俊的公子哥兒是誰?竟與魯大小姐走在一起?!”
“聽說是北邊來的才子,為避戰(zhàn)才到德州小住的,寫得一手好詩,討得魯大小姐的歡心,說不定就要成為魯老爺?shù)臇|床快婿了!”
“真的假的?魯老爺那么有錢,魯大小姐又是美人兒,這小子這么走運么?!”
人們議論紛紛。而馬車?yán)锏难G放下了車簾,回過頭來,看向奶娘。
奶娘的臉色已經(jīng)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