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是什么人干的,出了這么大的事,護衛們自然要立刻上報興云伯府,請家主和主母示下,他們接下來該怎么做才好?
眾人商量了一下,決定由韓頭兒帶一個人,趕回德州城去稟報,故城縣這邊的事務,則暫時由剛來的岑柏主持。
韓頭兒心急著想回家問清楚媳婦,那個舊腰牌是怎么回事,也顧不上跟岑柏爭什么話事權了。他匆匆吃了早飯,讓客棧的人喂好了馬,就準備要出發。
誰知岑柏卻在他出門前拉住了他,尋了個避人的角落小聲道:“韓哥,你回伯府后,能暫時別跟老爺提那個活口的事嗎?你只要把我的信交給夫人就好,剩下的夫人會吩咐的。”
韓頭兒詫異地瞪著他:“你瘋了?!老爺才是伯府的主人!這樣的大事,豈有不上報老爺的道理?!”
“我不是叫你不上報,只是暫時瞞著老爺。”岑柏壓低了聲音,“老爺若是知道了,寇姨娘也就知道了。你別看我方才說,這事兒不可能是寇姨娘做的,可她也必定脫不了干系,否則,外人哪兒有這么容易拿到那些嫁禍咱們的東西?!
“咱們也不知道寇姨娘是怎么想的,可她絕不能讓老爺知道她吃里扒外。倘若韓哥你那個腰牌當真是有人栽贓陷害,一旦你說出活口透露的消息,豈不等于是把你自己給賣了?不管寇姨娘先前是不是存心害你,如今也不能留你了……”
韓頭兒沉默了。說實話,他不大相信一向恩愛的妻子會存心想陷害自己,那么有問題的就只能是寇姨娘了。若是叫寇姨娘知道,自己的陰謀詭計失敗了,被他這個苦主發現了,接下來為了封他的口,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呢。
韓頭兒沒有發現,岑柏剛剛偷換了一個概念。他開始思考,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為了自保,向家主隱瞞一些重要情報。
岑柏繼續勸他道:“咱們也不是真的要把這件事給瞞下。只不過夫人顯然對這伙拐子更上心,老爺卻不關心他們的死活。若是你把信送到了,夫人看過信,知道發生了什么后,還是決定要告訴老爺,那就與你無關了。”
韓頭兒沉吟,這事兒也不難。老爺時常會出門,只需要挑老爺出門的時間回伯府,他就肯定要先見夫人,由夫人決定要不要把活口的事上報老爺。他只管依令行事就行,事后老爺生氣了,也是找夫人,不會跟他們底下人為難。
大不了就是他成不了老爺的心腹罷了。可他親近寇姨娘與少爺那一邊,做了老爺的心腹,也照樣會被推出去做替罪羊。這個心腹他還有必要繼續做下去么?!
韓頭兒如今歸心似箭,也不想再跟岑柏啰嗦:“行了,不就是暫時別提活口的事兒么?我原也沒見過活口,不知道是不是有這么一個人,傷得有多重。萬一我報上去,人卻死了,我反倒要吃掛落,還不如等你這邊有了結果再說。”
到時候責任就是岑柏的了,橫豎與他這個沒見過活口、不知道真假的人不相干。
韓頭兒匆匆帶著人騎馬走了。岑柏目送他二人離開,回過身,便組織眾護衛們再次聚集,商議起接下來要做的事。
他們還是要繼續原本的搜查任務,不能讓人覺得,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目標被殺了。哪怕他們心里都清楚,野渡口那伙人,就是他們要找的對象,他們也必須要裝出不知情的模樣來。
至于離開的韓頭兒,那是因為興云伯府派岑柏來召他回去,他才走的。
布置完眾人的任務后,岑柏獨自去買了些衣裳吃食,到醫館看那幸存的少年。
少年經過大夫的治療,情況已經穩定下來,燒也退了。他再看到岑柏,態度也冷靜了下來,不再視其為仇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