護衛隊長一怔:“伯爺,現在就去?”
“對,現在。”
陸明淵站起身,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。
“我不相信少年的一面之詞,也不相信當地縣衙的調查結果。此案,我必須親自去查?!?/p>
他說著,走到另一張書案前,再次鋪開一張公文紙,提起了筆。
這一次,他的筆鋒比剛才更加銳利。
字里行間,透出一股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。
這是一封寫給溫州衛所總兵官的公函。
“溫州府同知陸明淵,為查平陽縣侵占傷殘軍士田畝一案,叩請總兵鈞鑒。”
“戍邊將士,為國藩籬,血染疆場,方有海內承平。”
“其功當賞,其屬當恤,此國之大法,亦軍心之所系?!?/p>
“今有鄉紳惡霸,竟敢勾結地方,巧取豪奪傷殘軍士之功勛田,此舉非僅欺壓一人,實為動搖軍心,蔑視國法!”
“為正視聽,以儆效尤,本官將親赴平陽查辦此案。”
“然,恐地方勢力盤根錯節,多有阻撓,致使案情不明,真相難見?!?/p>
“為雷霆掃穴,廓清寰宇,特請總兵大人調撥精銳軍士一隊,隨本官同往,以壯聲威,以正國法,以安軍心!”
最后四個字“以安軍心”,陸明淵下筆極重,墨跡幾乎要透出紙背。
他將公函仔細封好,蓋上自己的私印與同知官印,遞給護衛隊長。
“立刻將此函送至總兵府,交予總兵大人親啟?!?/p>
“告訴他,我陸明淵,在平陽縣,等他的兵!”
護衛隊長接過那封分量極重的公函,只覺得手心發燙。
他看著眼前這位年僅十二歲的上官。
那張清秀的臉上沒有絲毫少年人的稚氣,只有運籌帷幄的冷靜與俾睨一切的威嚴。
他終于明白,這七日來府衙內的風傳,并非夸大。
這位陸青天,他要查的案子,從來不只是案子本身。
他要動的,是這溫州府盤根錯節的利益,要變的,是這溫州府積弊已久的天!
護衛隊長不再多言,重重一抱拳,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。
片刻之后,陸明淵帶著五名神情肅然的衙役,騎著快馬,奔出了溫州府城,朝著平陽縣的方向,卷起一路煙塵。
一場風暴,已然起于青萍之末。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