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論河工、漕運、海防三者之關聯,并言其緩急之序。】
【前朝之亡,或曰宦官,或曰黨爭,或曰藩鎮,試申汝見。】
【我朝北有韃靼,南有倭寇,東南有紅毛番,何以制之?】
【……】
五道題目,一道比一道宏大,一道比一道艱深。
這一次,陸明淵沒有像前兩場那樣從容。
他端坐在木板前,閉上雙眼,整整一炷香的時間,一動不動。
他的腦海中,前世歷史的浩瀚長河與今生所學的經史典籍,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交匯、碰撞、融合。
許久,他才緩緩睜開眼,眸中一片清明。
他認真地研了墨,筆尖在硯臺上輕輕舔舐,直至飽滿圓潤。
然后,他落筆了。
論河工,他從大禹治水談起,直指黃河之患非一日之功,乃是歷朝歷代積弊所致。
提出“束水攻沙”與“分流入海”并舉之策。
論前朝之亡,他跳出宦官、黨爭的窠臼,直指核心在于“財賦崩潰,民心盡失”,以“天下之財,不足以養兵。
天下之兵,不足以衛民”為綱,層層剖析,鞭辟入里,令人不寒而栗。
論邊防,他更是石破天驚,提出“以商養戰,以夷制夷”的策略。
對北,主張開放邊貿,分化拉攏韃靼各部。
對南,則力主組建強大水師,將倭寇扼殺于外海,并聯合南洋諸國,共同對抗新崛起的紅毛番。
……
整整兩天,陸明淵幾乎不眠不休,將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這五篇策論之中。
直到第三天下午,當他寫完最后一個字,放下筆的那一刻,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,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。
他靠著墻壁,緩緩閉上了眼。
不知過了多久,悠長的鐘聲在貢院上空回蕩,驚醒了無數沉浸在文字獄中的靈魂。
“會試終——”
主考官那被拉長的唱名聲,仿佛一道赦令。
剎那間,壓抑了九天的情緒,徹底爆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