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育良眉頭微挑:“哦?那東西真?zhèn)坞y辨,可是個雙刃劍。”
“正因其真?zhèn)坞y辨,才好用。”陸則川冷靜分析,“我們不需要立刻把它作為證據(jù)拋出去。我們可以讓它‘若隱若現(xiàn)’。”
“比如,讓某個‘恰好’能接觸到保密室的技術(shù)人員,‘無意中’對極少數(shù)人流露出對錄音內(nèi)容真實性的‘個人擔憂’。”
“或者,讓某份無關(guān)緊要的會議紀要里,‘意外’夾雜一句模糊的、關(guān)于‘需對某些歷史錄音材料進行聲紋復(fù)核’的建議。”
“話不需要說透,點到即止。沙瑞金做賊心虛,必然驚疑不定。”
“他會懷疑我們到底掌握了什么,會懷疑田國富還留了多少后手,甚至?xí)岩蛇@是不是鐘家拋棄他的前兆……他自己就會先亂起來。”
高育良聽著,臉上露出了贊賞的笑容:
“虛則實之,實則虛之。攻心為上。則川,你深得其中三昧。”
他接著補充道:
“不僅如此,我們還可以再給他加一把火。”
“鐘小艾那邊,不是一直想脫身嗎?她即使回到鐘家,估計也會深陷泥沼……或許可以……讓她‘偶然’得知,沙瑞金正在暗中調(diào)查她經(jīng)手的某些資金問題,打算把她當成替罪羊拋出去。”
陸則川立刻領(lǐng)會:“這樣一來,內(nèi)外交困,沙瑞金腹背受敵,陣腳必亂。他要么鋌而走險,露出更大破綻;要么就只能收縮防守,給我們騰出更多空間。”
“正是此理。”
高育良微笑著點點頭,
“此外,京城那邊,我們也不能閑著。趙立春雖然退了,但余威猶在,他絕不會坐視趙瑞龍徹底垮掉。他會想辦法施壓,甚至交易。”
“我們要密切關(guān)注京城的風(fēng)向,尤其是鐘家和其他可能與趙立春有舊誼的勢力動向。必要的時候,可以適當‘幫助’一下趙立春,讓他把怨氣撒到該撒的人身上。”
翁婿二人,在這靜謐的書房中,你一言我一語,將眼下錯綜復(fù)雜的局勢細細拆解,又將下一步的謀略一步步勾勒清晰。
沒有疾言厲色,沒有劍拔弩張,只有冷靜到極致的分析和精準的布局。
“則川啊,”高育良最后意味深長地說,
“下棋最重要的是節(jié)奏。沙瑞金現(xiàn)在想亂中取勝,我們就偏不讓他亂。”
“我們要用我們的節(jié)奏,拖著他,耗著他,在他最疲憊、最焦躁的時候,再打出致命一擊。”
“嗯。”陸則川鄭重點頭,“以靜制動,以緩制急。”
茶壺中的水早已涼透,但棋盤上的殺意卻愈發(fā)濃烈。
窗外,夜色依舊深沉。
但書房中的兩人都知道,黎明前的黑暗,往往最為冰冷,也最接近破曉。
他們的“正兵”已嚴陣以待,“奇兵”也已悄然出發(fā)。
現(xiàn)在,只需要等待一個時機。
一個足以讓所有潛流噴涌而出的時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