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則川離開后,
蘇晚晴——現在應該叫蘇晴了——獨自在茶室里又坐了許久。
她一遍遍翻看著文件袋里的東西,指尖撫過“蘇晴”的身份證照片,
那陌生的名字和熟悉的眉眼交織在一起,帶來一種奇異的分裂感,卻又奇異地安撫著她惶恐不安的心。
巖臺鄉……家鄉的林城……一個曾經拼命想逃離,如今卻又以另一種方式回歸的地方。
文書工作……她大學里那點早已生疏的文筆,不知道還能不能勝任。
但沒關系,她可以學,可以拼命地學。
比起在趙瑞龍身邊提心吊膽、虛與委蛇的日子,整理文件、撰寫報告簡直是天堂般的差事。
陳海書記……她記得那位陳巖石老檢察長,是漢東官場難得的清流,他的兒子,想必也不會差。
在他的手下工作,至少不用擔心被卷入那些骯臟的交易和無端的傾軋。
一種近乎奢侈的安心感,慢慢取代了之前的恐懼和不確定。
她將文件袋緊緊抱在胸前,仿佛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。
三天。
她只有三天時間來處理京州的一切,告別過去的“蘇晚晴”。
她站起身,腳步不再虛浮,雖然眼眶依舊紅腫,但眼神里已經有了光。
她推開茶室的竹簾,走進外面喧鬧的市井聲中,
陽光有些刺眼,她卻第一次覺得,這陽光或許也能照在自己身上。
……
省委大樓,沙瑞金辦公室。
氣氛卻與那間茶室的寧靜截然相反,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悶雷。
審計組的最新匯報就放在桌上,字里行間都透露出進展緩慢和處處碰壁的尷尬。
李達康主動公開部分流程的做法,更是將審計組架在了火上烤。
秘書站在一旁,大氣不敢出,匯報著另一條壞消息:
“……關于那個離岸賬戶,對方律師事務所回復異常強硬,援引了多項國際隱私保護條款,表示沒有法院的正式跨境協查令,他們無法提供任何信息。”
“而要走通協查令的程序,至少需要幾個月,而且……不確定性極大。”
“廢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