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則川婉拒了其他邀約,驅車回到了那座位于京城核心區域、卻靜謐如世的四合院。
這里是陸老爺子休養的地方,也是陸家真正的精神內核所在。
院子里,秋意漸濃,幾株老石榴樹掛滿了沉甸甸的果實。
陸老爺子穿著一身寬松的練功服,正在慢悠悠地打著太極,動作舒緩,氣息綿長。父親陸仕廷則坐在一旁的石凳上,看著文件,偶爾抬眼關注一下父親。
看到陸則川回來,陸老爺子緩緩收勢,臉上露出慈和的笑容:“則川回來了?!?/p>
“爺爺,爸。”陸則川恭敬地問候。
三人移步至溫暖的書房,檀香裊裊。沒有急于談論政局,陸老爺子先關心起孫子的身體和家常。直到一盞茶罷,話題才自然而然地轉向了漢東。
“漢東這盤棋,下到中局,感覺如何?”陸仕廷推了推金絲眼鏡,語氣平和,如同在討論一份學術報告。
陸則川坐姿端正,沉吟片刻,將近期漢東的局勢,高育良的如履薄冰、祁同偉的刮骨療毒、李達康與沈墨的博弈、田國富的微妙動向,以及沙瑞金案在京城引發的余波,條分縷析地做了匯報,沒有隱瞞,也沒有夸大。
陸老爺子閉目聽著,手指在膝頭輕輕敲擊,仿佛在推演一副無形的棋局。
待陸則川說完,他緩緩睜開眼,目光清明而深邃:
“疾風知勁草,板蕩識誠臣。沙瑞金是棵歪了的樹,砍掉它,是必須的。但更重要的是,砍掉之后,留下的空地,是長出新的棟梁,還是被雜草藤蔓迅速占據?”
他看向陸則川,語重心長:
“則川啊,你現在做的,就是除草、松土、育苗的工作。祁同偉是把好刀,但要會用,懂得何時出鞘,何時歸鞘。高育良是老成謀國,但有時難免顧慮太多。李達康有魄力,但需防其過于霸道。那個田國富……”
老爺子頓了頓,輕輕哼了一聲:“靜水流深,未必是福。要多加留意?!?/p>
陸仕廷接口道:“則川,聽你爺爺說的是。高層對漢東的決心是堅定的,這也是對你和育良同志的考驗。經濟上,沈墨提出的方向符合大勢,但要注意節奏,穩中求進。”
“政治上,沙瑞金的案子要辦成鐵案,但也要注意范圍,不能搞擴大化,重點是建立不敢腐、不能腐、不想腐的體制機制?!?/p>
這番對話,沒有具體的指令,卻是一種更高層面的點撥和格局的塑造。
陸則川認真聆聽著,心中許多紛繁的思緒漸漸沉淀、清晰。他明白,自己不僅是漢東的政法委書記,更是陸家政治理念和責任的承載者。
“爺爺,爸,我明白了。”陸則川鄭重頷首,“我會把握好分寸,既要敢于斗爭,也要善于團結,推動漢東走出新路?!?/p>
……
與此同時,國慶的第二天,秦施也回到了位于京城西山某高檔別墅區的家。
與陸家的莊重底蘊不同,秦家展現的是另一種權力生態下的優渥與低調的張揚。
她的父親,是某實權部委的常務副局長,位高權重;母親出身書香門第,如今是某藝術基金會的理事長。
家里裝飾中西合璧,價值不菲的古董與當代藝術家的畫作并存。
“囡囡回來了!”秦母見到女兒,歡喜地迎上來,拉著她的手仔細端詳,
“在漢東辛苦了,都瘦了?!?/p>
秦局長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,看到女兒,威嚴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:
“工作還順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