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輛黑色轎車沉默地行駛在返回市區的夜路上,
窗外的街燈飛速向后掠去,在車內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。
為首的車內,
陸則川閉目靠在椅背上,手指無意識地揉著眉心,歐洲之行的疲憊與歸國后迎面而來的巨大壓力,交織在他冷峻的側臉上。
高育良坐在他旁邊,眉頭緊鎖。李達康和沈墨坐在后排,臉色也都十分難看。
祁同偉坐在副駕駛,身體繃得筆直,如同隨時準備投入戰斗的獵豹。
“則川,沙瑞金這次回來,來者不善啊。”高育良終于打破了沉默,聲音帶著疲憊和憂慮,“下午的會議,他幾乎全盤否定了我們這段時間的工作,尤其是呂州案子和京州的改革嘗試。風向……變得很快。”
李達康忍不住冷哼道:“他那是想重新掌權!想把漢東再拉回到他那條老路上去!我們辛辛苦苦打開的局面,難道就這么……”
“達康。”陸則川睜開眼睛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穩定的力量,打斷了李達康略顯激動的話語,“越是這種時候,越要沉住氣。”
他目光平靜地掃過車內幾人:“他回來了,是事實。他開他的會,說他的話,也是事實。但漢東,不是誰一個人說了算的地方。我們做的事情,是否符合中央精神,是否有利于漢東發展,是否經得起歷史和人民的檢驗,這才是根本。”
他的語氣沉穩而堅定,仿佛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真理:
“呂州的案子,證據確鑿,程序合法,誰也翻不了。京州的改革,方向正確,成效初顯,誰也否定不了。我們現在要做的,不是自亂陣腳,而是穩住心神,按照既定方針,把該做的事情,做得更扎實,更無可挑剔。”
他看向高育良:“育良書記,您年紀大了,今天又勞心勞力,先回去好好休息,身體要緊。”話語中帶著對長輩的真切關懷。
高育良看著他沉穩的目光,心中的焦慮似乎被撫平了一些,他點點頭:“也好,那我先回去。則川,你也注意休息,明天……還有硬仗要打。”
車輛先將高育良送回住所。隨后,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李達康目光掃過一旁始終安靜坐著,臉上寫滿擔憂卻一直未曾開口的蘇念衾,又看了看閉目養神的陸則川,心中微微一動。
他清了清嗓子,對沈墨和祁同偉使了個眼色,開口道:
“則川書記,您和蘇教授也一路辛苦了,我看就讓同偉先送我和沈墨回去,您……送送蘇教授,正好順路。”
沈墨立刻會意,附和道:“是啊,則川書記,咱們都是自己人,先送蘇教授。”
祁同偉雖然心中記掛著局勢,但也明白李達康的用意,悶聲道:“則川書記,那我去送李書記和沈市長。”
陸則川睜開眼,目光在李達康、沈墨臉上掠過,最后落在身旁蘇念衾那帶著些許錯愕和隱隱期待的美麗臉龐上。
他沉默了幾秒,沒有拒絕這份好意,只是淡淡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