省委三號院的書房,厚重的窗簾再次落下,將外界的一切窺探與喧囂隔絕。
茶香裊裊,卻驅不散空氣中凝聚的沉重與機鋒。
高育良緩緩斟滿兩杯茶,將其中一杯推給對面的陸則川。
他的動作依舊從容,但眼底深處卻比往日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和審慎。
“則川,宋清明單獨見你了?”高育良開口,聲音平穩。
“見了。也見了沙瑞金。”陸則川端起茶杯,并未立刻飲用,
“技術鑒定的初步結果對我們有利,但還不是鐵證。我建議調查組詢問侯亮平。”
高育良的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:
“侯亮平……他是個關鍵。但他現在自身難保,他的話,調查組會采信幾分?又會被他之前的立場影響幾分?”
他頓了頓,抬眼看向陸則川,“更重要的是,則川,你覺得宋清明,或者說他代表的上面,現在更傾向于相信誰?”
陸則川放下茶杯,目光清明:“單從證據看,沙瑞金的經濟問題,線索清晰,金額巨大,性質惡劣。而我們面臨的錄音指控,疑點重重,更像是政治構陷。”
“宋部長是經驗豐富的紀檢干部,這個輕重,他分得清。他問我還有無旁證,問沙瑞金能否自證清白,問題的指向性已經很明確了。”
高育良微微頷首,露出一絲了然的神色:“看來,我們拋出的東西,分量足夠重。沙瑞金這次,麻煩不小啊。”
他語氣中并無多少喜悅,反而帶著一種復雜的感慨,“七年了,這筆舊賬,最終還是以這種方式了結。”
“但事情還沒結束。”陸則川語氣轉冷,
“田國富在這中間扮演的角色,極其可疑。”
“他拋出錄音,時機精準,像是算準了我們會打出鐘小艾這張牌,逼得我們不得不硬碰硬。他背后的人,所圖恐怕不止是扳倒沙瑞金這么簡單。”
高育良的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:“是啊,一枚埋藏了這么多年的棋子,動用的代價必然極大。所謀者,必然也極大。宋清明那邊,對田國富有什么反應?”
“目前看不出異常。但以調查組的能力,不可能不注意到田國富在這個節點上的異常活躍。”陸則川沉吟道,
“我懷疑,田國富可能還有后手。他的目標,或許不僅僅是攪渾水,甚至可能……包括我們。”
書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。翁婿二人都意識到,扳倒沙瑞金或許只是這場風暴的前半場,后半場的兇險,可能來自更隱蔽、更強大的方向。
“靜觀其變,以靜制動。”高育良最終緩緩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