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東的風暴,裹挾著林城的血火、呂州的暗殺、京州的博弈,其震蕩不可避免地傳遞到了京城。
在這座權力金字塔的頂端,關于漢東的議題,正在更高、更隱秘的層面進行著權衡與較量。
京城
西山腳下,許老的小院依舊寧靜,但氛圍卻比往日凝重。
今天到訪的,不再是閑話家常的老友,而是兩位同樣白發蒼蒼、卻依舊在核心圈子內擁有不小影響力的老人。
他們與許老一樣,都是看著沙瑞金長大,對其有著復雜情感的“叔叔伯伯”。
“老許,漢東這動靜,是不是搞得有點過了?”一位穿著舊式中山裝的老人抿著茶,眉頭緊鎖,
“瑞金那孩子是有錯,但這么窮追猛打,連他底下那些人也一個不放過,會不會……影響穩定大局啊?漢東的經濟可不能亂。”
另一位戴著貝雷帽的老人接口道:
“是啊,我聽說那個新上來的祁同偉,手段狠得很,在公安系統內部搞清洗,現在又把手伸向了國企和金融。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,但過剛易折。還有那個空降京州的女娃娃沈墨,提出的規劃步子邁得太大,下面反映很強烈啊。”
許老靜靜地聽著,手中盤著兩枚溫潤的核桃,良久,才緩緩開口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定鼎乾坤的力量:
“樹長得歪了,生了蟲,不砍掉歪枝,不挖出蛀蟲,這樹遲早要倒。倒了,才是真正影響大局。”
他目光掃過兩位老友:
“瑞金走到今天這一步,是他咎由自取。”
“他把漢東當成了自己的獨立王國,把權力當成了謀取私利的工具,忘記了初心,背叛了使命。這不是小錯,是原則性問題,是動搖國本之事!”
他頓了頓,語氣愈發深沉:
“至于祁同偉手段狠?對付盤根錯節的腐敗勢力,沒有霹靂手段,怎顯菩薩心腸?他是在用重典治亂局!只要他行得正、做得公,手段凌厲些,我看沒什么不好!總比某些人占著位置不辦事、和稀泥要強!”
“還有那個沈墨,”許老眼中閃過一絲贊許,
“她看到了漢東經濟的痼疾,敢于提出破局之策,這是難得的擔當!下面有阻力?哪個改革沒有阻力?難道因為有人叫苦、有人反對,我們就不改革了,就繼續躺在舊攤子上睡大覺?”
許老將核桃輕輕放在石桌上,發出清脆的聲響:
“我知道,你們念著舊情,想著穩定。但真正的穩定,不是掩蓋問題,不是維持表面的平靜,而是徹底解決問題,建立起清朗的政治生態和健康的經濟結構!”
“漢東這盤棋,到了必須刮骨療毒、壯士斷腕的時候了!高育良、陸則川他們現在的做法,方向是對的!我們這些老家伙,不能因為一點舊情就心軟,更不能成為阻礙歷史車輪前進的絆腳石!”
他最后斬釘截鐵地說道:“對于沙瑞金的問題,我的態度很明確:相信組織,依紀依法,嚴肅處理,絕不姑息!漢東的未來,應該交給那些真正想干事、能干事、干得成事的人!”
許老的這番話,如同一記重錘,定下了基調。
兩位來訪的老人相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和了然。
沙瑞金,已然成為棄子;而漢東的破舊立新,勢在必行。
……
與此同時,京城某處不對外經營的隱秘會所內,田國富恭敬地坐在一位氣度雍容、看不出具體年紀的中年人對面。
房間里沒有窗戶,燈光柔和,隔絕了外界的一切。
“漢東最近很熱鬧啊。”
中年人緩緩開口,聲音平和,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