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,西山腳下。
一處外表古樸、毫不起眼的四合院,青磚灰瓦掩映在蒼松翠柏之中,與周邊其他院落并無二致。然而,若能踏入其內,便會發現別有洞天。
廊腰縵回,檐牙高啄,內部裝修極盡低調的奢華,用的皆是海南黃花梨、小葉紫檀等珍稀木料,擺設的古董字畫看似隨意,卻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珍品。
此處,乃是某些退居幕后、卻依然能影響時局的大人物們,偶爾密談的場所。
今夜,院內的主廳燈火通明,茶香裊裊。
三位老者圍坐在一張寬大的紫檀木茶海旁,氣氛看似閑適,言語間卻透著關乎一省乃至更大格局的權衡。
其中一人,身材微胖,面容富態,穿著一身寬松的絲綢唐裝,手指上一枚碩大的翡翠戒指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。
若是有漢東的老人在場,定能認出,這便是曾經在漢東經營多年、門生故舊遍布、雖已調離卻余威尚存的趙立春。
此刻,趙立春臉上慣常的從容笑容淡去了不少,眉宇間凝聚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郁與焦躁。
“漢東這盤棋,現在是越下越讓人看不懂了。”坐在主位的一位清癯老者緩緩開口,他聲音不高,卻自帶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,
他是此次小聚的召集者,亦是田國富背后那條若隱若現的線所能連接到的最頂端人物之一。
“陸家那小子,手段老辣,不像個年輕人。高育良穩坐釣魚臺,祁同偉這把刀更是鋒利得嚇人。呂州那邊,姚衛東怕是頂不住了。”
另一位戴著金絲眼鏡、氣質更顯儒雅的老者抿了口茶,淡淡道:
“姚衛東是沙瑞金線上的人,倒了也就倒了,正好借此機會,把沙瑞金留下的那些爛賬徹底清算一下,也省得總是被人拿來說事。”
“只是……田國富那邊,動作是不是急了點?‘天網’鋪得太開,容易引火燒身。”
清癯老者不置可否,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趙立春:“立春同志,你在漢東時間最長,根子最深,怎么看?”
趙立春像是被觸及了心事,重重嘆了口氣,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輕輕一頓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“陸則川……此子不容小覷啊。他這不是在辦案,他這是在拆廟!”趙立春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和不安,
“呂州姚衛東不算什么,關鍵是……是他一直扣著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趙瑞龍!”
此言一出,另外兩位老者眼神都微微一動。
趙瑞龍作為趙立春的獨子,在漢東經營山水莊園,與沙瑞金、侯亮平等人牽扯極深,是趙立春最大的軟肋。
“瑞龍那孩子,確實不懂事,又給你添麻煩了?!鼻羼忱险哒Z氣平淡,聽不出喜怒。
“麻煩?”趙立春幾乎是咬著牙說道,“這已經不是麻煩了!案子審了這么久,不判也不放,就這么一直拖著!”
“這分明就是捏在手里,當成了籌碼!他們想干什么?是想把我趙立春也拖下水嗎?”
他越說越激動,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