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東省城,省委家屬院內一棟安排給主要領導的別墅,燈火通明。
這里比京城的陸家老宅少了幾分歷史的厚重,卻多了幾分體制內特有的規整與距離感。
陸則川選擇讓高芳芳住在這里,而非他自己那套絕對私密的西子湖畔別墅,這個決定本身,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。
高芳芳抵達時,陸則川還在省委開會。
她并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,而是帶著溫婉的笑容,在秘書和工作人員的協助下,熟練地指揮著安置行李,將帶來的幾件她親自挑選的瓷器和小擺件放在客廳顯眼處,又去廚房看了看,叮囑保姆晚上準備幾道陸則川偏愛的、口味清淡的淮揚菜。
她舉止得體,言語溫和,儼然一位細心周到、關懷丈夫的賢內助。
當陸則川帶著一身疲憊踏入家門時,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溫馨的場景。
餐桌上擺著精致的菜肴,高芳芳穿著一身質地柔軟的米白色家居服,未施粉黛,長發松松挽起,正微笑著為他盛湯。
“則川,回來了?快洗手吃飯,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。”她的聲音柔得像水,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,沒有絲毫抱怨他晚歸的意思。
陸則川點了點頭,心頭確實掠過一絲暖意。
這種歸家后有人等候、有熱湯暖飯的場景,總是能觸動人心最柔軟的部分。
飯桌上,高芳芳絕口不提京城的流言蜚語,也不主動詢問漢東復雜的政局,只是細心地為他布菜,聊些孩子在京城的近況(孩子一直由陸家老宅的保姆照看),說孩子又學會了哪些新詞,畫了什么有趣的畫。她刻意營造出一種遠離權力斗爭、只屬于他們夫妻二人的溫馨氛圍,這是感情牌。
“爸……在省委那邊,還好嗎?”直到飯快吃完,高芳芳才仿佛不經意地提起,語氣里帶著女兒對父親自然而然的擔憂,眼神卻小心翼翼地看著陸則川的反應。
“我回來前,京城有些不著調的風言風語,聽著讓人心煩。我知道爸有時候做事方法可能比較……但他是為了漢東大局。”
她將高育良可能存在的問題,輕描淡寫地歸結為“做事方法”和“為了大局”,無形中給陸則川套上了一層“女婿”和“政治盟友”的雙重道德枷鎖。
陸則川用餐巾擦了擦嘴角,表情沒什么變化:
“爸那邊有他的考慮。你不用擔心,做好自己的事就行。”他的回答滴水不漏,既沒有附和,也沒有指責,將話題輕輕擋了回去。
高芳芳心中微沉,但臉上笑容不變:“嗯,我明白。就是擔心你們翁婿倆都太忙,壓力太大。”她適時地流露出柔弱和依賴,
“我能做的有限,只能在生活上多照顧你一些,讓你沒有后顧之憂。”
晚飯后,高芳芳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回房,而是泡了一壺安神茶,陪著陸則川在客廳坐了會兒。
她靠得他很近,身上散發著他熟悉的、清淡的香水味,手指偶爾“無意”地劃過他的手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