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。”蘇文點點頭,又對著衙署里喊了一聲,“把那頂轎子抬出來!”
沒一會兒,兩個衙役抬著一頂破破爛爛的轎子走出來——轎簾是用粗布縫的,邊角都磨破了,露出里面的棉絮;轎桿上有幾道深深的劃痕,像是被山里的樹枝刮的;轎子底部的木板都有些變形,走起來估計得晃悠。
李二撓了撓頭:“亭長,這轎子破成這樣,要不您跟二冬小爺騎馬?”
“騎啥馬?”蘇文擺了擺手,“鎮上就兩匹老馬,還得留著拉東西。這轎子再破,也比走路強——二冬小爺年紀小,走山路累得慌。”說著,他伸手掀開轎簾,對二冬說,“快進去坐,俺們跟著轎子走。”
二冬看著破舊的轎簾,卻沒進去,反而往轎桿邊靠了靠:“不用坐轎子,我跟你們一起走。走路能看得更清楚,順便看看路邊的地形,以后修路也能有個數。”
蘇文愣了愣,隨即笑了:“行,聽你的!那轎子就先抬著,要是走累了再坐。”
幾人剛要動身,就見那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跑過來,手里拿著個用藤蔓編的小籃子,籃子里裝著幾顆野山楂,塞到二冬手里:“二冬哥哥,路上吃,酸溜溜的,能解渴。”
二冬接過籃子,摸了摸她的頭:“謝謝丫丫。在家乖乖的,等我回來給你帶好看的石頭。”
丫丫點點頭,蹦蹦跳跳地跑回人群里,還不忘回頭喊:“亭長、二冬哥哥,路上小心野獸!”
蘇文笑著揮揮手,轉頭對李二說:“走,咱們從西路口出鎮,那邊離黑石山近。”
幾人往鎮西走,剛出鎮口,就見路邊的草長得快有半人高,偶爾能看見幾只螞蚱蹦跳著鉆進草里。路是踩出來的山道,坑坑洼洼的,布滿了碎石子,走起來硌得腳疼。李二扛著斧頭走在最前面,時不時用斧頭砍斷擋路的樹枝,樹枝落地的“咔嚓”聲在安靜的山林里格外清晰。
蘇文走在二冬身邊,指著遠處的山影說:“二冬小爺,你看,那座發黑的山就是黑石山,離鎮口大概有兩里地。山上的石頭都是黑的,硬得很,以前有人想鑿塊石頭回來砌墻,結果斧頭都崩了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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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冬順著蘇文指的方向看過去——黑石山在霧氣里若隱若現,山尖像是被墨染過,連山上的樹都比其他地方的矮,葉子也帶著點深綠色。他加快腳步往前趕,走了大概一刻鐘,霧氣漸漸散了些,黑石山的模樣越來越清晰。
等走近了,二冬才看清——山上的石頭果然是黑色的,表面凹凸不平,摸上去冰涼堅硬,仔細看還能看見石頭縫隙里藏著些銀色的細屑;山腳下堆著不少碎石,有的碎石上帶著暗紅色的斑點,像是凝固的血;偶爾有風吹過,能聽見石頭摩擦的“沙沙”聲,像是山在喘氣。
“這就是黑石山?”二冬蹲下來,撿起一塊碎石,放在手里掂了掂——比普通的石頭沉不少,用指甲刮了刮,指甲尖立刻留下一道銀色的痕跡。
蘇文也蹲下來,看著二冬手里的碎石:“是啊,這山邪乎得很,平時除了巡山的,沒人敢來。聽說以前有獵人追獵物跑到山上,結果腳滑摔下去,被石頭磕破了頭,流了好多血——后來鎮上的人就說,這山的石頭喝血,都不敢靠近。”
二冬沒說話,又撿起幾塊碎石,翻來覆去地看。這些石頭的斷面帶著金屬的光澤,用兩塊石頭互相敲了敲,能聽見清脆的“當當”聲,不像普通石頭那樣一敲就碎。他心里大概有了數——這不是普通的黑石山,是鐵礦。
“亭長,”二冬站起身,指著黑石山的山腰,“你看那里,是不是有塊很大的青石?”
蘇文順著二冬指的方向看過去,瞇著眼睛看了半天,才點頭:“是啊!那塊青石大得很,像頭牛似的趴在那兒,以前俺們巡山累了,還在青石底下歇過腳。咋了?那青石有啥特別的?”
二冬往前走了幾步,離青石更近了些——那青石確實大,足有半間屋子那么大,表面光滑,像是被雨水沖刷了很多年;青石周圍的草長得格外茂盛,綠油油的,和黑石山的荒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“那是大青石,質地硬,適合鋪路。”二冬轉頭對蘇文說,“以后修路,要是能把山上的碎石和這塊大青石鑿開用,路能修得更結實——下雨不泥濘,馬車走上去也穩當。”
蘇文眼睛一亮:“真的?那太好了!就是這石頭硬得很,鑿起來怕是費勁。”
“不怕費勁。”二冬笑了笑,“鎮上的漢子們力氣大,多找些鑿子和錘子,慢慢鑿。等路修好了,這些石頭就成了柳鎮的‘寶貝’——不光能鋪路,以后要是想蓋房子,用這些石頭砌墻,比土坯墻結實多了。”
李二在旁邊聽著,忍不住插了句嘴:“二冬小爺說得對!俺以前跟著爹鑿過石頭,只要有耐心,再硬的石頭也能鑿開!到時候俺帶頭鑿,保準把石頭給亭長和小爺備足了!”
蘇文拍了拍李二的肩膀:“好!就沖你這話,回頭給你多分塊熊肉!”
幾人又往山上走了走,二冬仔細看了看黑石山的地形——山不算陡,從山腳到山腰有一條隱約的山道,剛好能容下兩個人并排走;山的另一側連著一片矮坡,坡上長著不少灌木,要是把灌木砍了,能開出一條通往鎮東的路。
“亭長,”二冬停下腳步,指著山的另一側,“從這里往東南走,是不是能到清溪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