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轉(zhuǎn)頭,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向禾滿倉:“禾滿倉,你說!四冬到底怎么了?你要是敢瞞著我,咱兄弟情誼就到此為止!”
禾滿倉張了張嘴,喉結(jié)滾動了兩下,剛要出聲,旁邊的荻花庭悄悄用胳膊肘狠狠碰了他一下。他身子一僵,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,趕緊低下頭,眼睛死死盯著碗里剩下的幾塊羊肉,仿佛那肉上開出了花。
五特的心跳瞬間加快,“咚咚”地像要撞破胸膛,胸口沉甸甸的,像壓了塊巨石,喘不過氣來。四冬是他當年從人牙子那骯臟的囚車里硬搶回來的死契奴隸,才六歲的孩子,瘦得像根柴火棍,身上舊傷疊新傷,見了人就往角落里躲,眼神里全是驚恐。五特見他可憐,更佩服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輸?shù)捻g勁,便認了他做弟弟,取名“四冬”,就是希望他能像冬天里的野草那樣,不管多冷多苦,都能頑強地活下去。這幾年他在外奔波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弟弟,本以為他跟著老鐵匠學打鐵,能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學門好手藝,將來有個依靠,怎么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副見不得人的光景?
“荻花庭!”五特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急切,甚至有些發(fā)顫,“你是黑山城的城主,公私分明,總不能也瞞著我吧?四冬到底出了什么事,早說晚說我都得知道,別讓我揪著心!”
荻花庭重重地嘆了口氣,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。剛才還帶著笑意的臉上,此刻半點笑意都沒了,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沉重和無奈。他抬起眼,目光落在五特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上,聲音里滿是愧疚:“五特,你先別激動,聽我慢慢說。四冬他……前陣子在鐵匠鋪干活的時候,不小心被老鐵匠的大錘子砸傷了手。”
“手砸傷了?”五特猛地站起身,椅子腿在地面上劃出一道刺耳的尖響。他往前探著身子,雙手撐在桌面上,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,指腹攥得發(fā)緊,連指甲都快嵌進肉里。
剛才還帶著酒意的眼睛,此刻瞪得滾圓,紅血絲像蛛網(wǎng)一樣爬滿眼白,死死盯著荻花庭:“怎么砸的?傷得重不重?是左手還是右手?現(xiàn)在人在哪兒?”一連串的問題像冰雹一樣砸出來,聲音因為極致的緊張而變調(diào),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他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手,看著掌心縱橫的老繭——那是常年握刀、干活磨出來的。可四冬的手呢?我弟弟才十七歲,正是學手藝的關鍵時候,手要是廢了,以后可怎么辦?想到這兒,五特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,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。五特說:“我到處跑,我出去就是為了不讓外敵侵略咱們,絞盡腦汁把朝廷推翻,結(jié)果這個干弟弟卻沒有保護好……”眾人都沉默了……不知道應該咱們答復!
靈核歸程·山城新貌
五特的聲音在寂靜的廳堂里回蕩,帶著壓抑不住的哽咽。他垂著眼,看著自己布滿老繭的手——這雙手不知道殺了多少人、遇過多少危險、救過多少人,在外五年,憑著這雙手在刀光劍影里掙出一條活路,就是想讓黑山城的人能安穩(wěn)過日子。可偏偏,他最放心不下的弟弟和妹妹三冬,弟弟卻出事了,卻在他拼盡全力守護的安穩(wěn)里受了傷。
“我在外頭,白天為了救流民殺大戶,殺奸商,斗惡勢力!,夜里在破廟里艱難的……療傷(自檢程序紊亂),抵著破門睡,就怕老家出事。”五特的聲音越來越低,每一個字都像裹著沙礫,“我跟周奎城主一起斗黑惡勢力三個月,才有了糧食救黑順城的災;為了打通黑順城的商道,在雪山上凍得差點沒了半條命。我以為……我以為家里能平平安安的,沒想到四冬他……”
說到這兒,他猛地攥緊拳頭,指節(jié)“咯吱”作響,眼眶里的紅血絲更密了。虎巖兒看著他這副模樣,心里像被針扎似的疼,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,卻又怕碰碎了他緊繃的情緒,只能紅著眼圈站在一旁。寧兒也忘了吃手里的雞翅膀,小眉頭皺得緊緊的,小手不自覺地抓住了五特的衣角。
荻花庭重重地嘆了口氣,站起身走到五特身邊,拍了拍他的后背——那后背繃得像塊鐵板,連肌肉都在微微顫抖。“五特,這事不怪你。老鐵匠說了,那天是四冬自己逞強,非要試那把重錘,老鐵匠沒拉住,錘子才偏了方向。”他頓了頓,聲音里滿是無奈,“我們也不想瞞你,只是怕你剛回來就操心,想著等你歇兩天再說。”
“逞強?”五特猛地抬起頭,眼睛里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,“他一個十七歲的孩子,能有多大力氣?老鐵匠是干什么吃的?就眼睜睜看著他拿重錘?”
這話一出,石頭哥趕緊站起身,臉上滿是焦急:“大人,您別怨老鐵匠。那孩子性子軸,跟您小時候一個樣。自從您走了,他天天跟老鐵匠磨,說要早點學好手藝,等您回來給您打兵器。那天他聽說鉻鐵煉出來了,非要親手打一把刀,說要比您腰間的玄鐵刀還鋒利……”
石頭哥的話還沒說完,五特就轉(zhuǎn)身往外走,腳步又急又沉,踩在青石板上發(fā)出“咚咚”的聲響。“備馬!”他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,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,“我現(xiàn)在就去黑山西村!”
虎巖兒趕緊追上去,手里還拿著五特的外袍:“我跟你一起去!淼淼也在村里,正好讓她見見你。”孨寧寧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,小嘴里還念叨著:“我也要去,我要看看四冬認識認識他!”
一行人出了城主府,戍衛(wèi)營的士兵已經(jīng)牽來了兩匹黑馬。五特翻身上馬,動作干脆利落,韁繩一勒,黑馬發(fā)出一聲嘶鳴,揚起前蹄。他低頭看向虎巖兒和寧兒,聲音軟了些:“山路不好走,你們坐馬車去,我先騎馬過去,寧兒讓虎巖兒帶你去!”
說完,他著急用靈智核能量加身功能速度極快奔向黑山西村,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,揚起一陣黃土。虎巖兒看著他的背影,無奈地搖了搖頭,轉(zhuǎn)身對士兵說:“把馬車備好,我們也趕緊走。”
五特很快的往黑山西村趕。山路雖然已經(jīng)鋪了青石板,但還是有些不平。心里像揣了塊滾燙的烙鐵,每顛一下,就疼得厲害。他想起四冬剛被買回來的時候,才六歲,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,見了人就躲在他身后,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,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。那時候四冬連話都不敢說,只會用一雙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。
后來,四冬慢慢開朗起來,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,“哥、哥”地叫個不停。他教四冬認字,教四冬練功夫,四冬也學得認真,不管多苦多累都不喊一聲。有一次,四冬為了練一個劈柴的動作,把手磨出了血泡,還是咬著牙堅持,說要保護哥哥。
想到這些,五特的眼睛又濕潤了。他使勁眨了眨眼,把眼淚憋回去,心里只有一個念頭——快點見到四冬,看看他的手到底怎么樣了。
約莫一一刻鐘后,五特就到了黑山西村的村口。村口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抱著一幅畫像,坐在小馬扎上。那是五思淼,她穿著一身粉色的小裙子,頭發(fā)上扎著兩個小辮子,上面還系著紅色的蝴蝶結(jié)。她懷里的畫像已經(jīng)有些舊了,畫的是五特十八歲時的模樣,眉眼間帶著少年人的英氣。
五思淼看見五特,眼睛瞬間亮了起來,像兩顆亮晶晶的星星。她趕緊放下畫像,從馬扎上跳下來,小短腿跑得飛快,嘴里還喊著:“爹爹!爹爹啥時候能回來啊!”
五特趕緊蹲下身把五思淼抱進懷里。小家伙軟軟的,帶著一股奶香味,緊緊摟著他的脖子,小腦袋愣愣的。“你是誰啊,快放開我。”五思淼的聲音軟軟糯糯的,帶著一絲委屈,“娘說了不許任何人抱我,五特看著馬上就要哭了的五思淼,馬上放下她,”五特解釋到,我是你爹爹啊,我就是二冬,我好想你。”
五特的心像被融化了一樣,又甜又酸。他輕輕的握著五思淼的手,問誰看著你呢!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:“是爹爹不好,讓淼淼等了這么久。以后爹爹再也不離開你了。”
就在這時,王姨和趙嬸從村里走出來,看見五特,臉上滿是驚喜。“二冬,你可算回來了!”王姨快步走過來,拉著五特的手,上下打量著他,“這幾年你在外頭受苦了吧?看你瘦的,下巴都尖了,現(xiàn)在壯壯的。”王姨和趙嬸馬上說:“淼淼快喊爹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