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將三十里外的敵軍大營裹得嚴嚴實實。五特伏在百米外的矮坡后,指尖捏著半塊早已黯淡的晶石——這是最后一點能支撐靈智核低耗運轉的能量。他屏氣凝神,將意識沉入靈智核,一道幾不可察的淡藍色波動悄然擴散,十五里內的景象瞬間在他腦海中鋪展開:帳篷間巡邏的士兵腳步拖沓,篝火旁散落著酒壇,西北側的器械營里,云梯與沖車的輪廓清晰可見。
“得再靠近些。”五特咬了咬牙,借著夜風卷起的沙礫聲,身形驟然壓低。靈智核的“能量加身”功能被他調到極致,四肢瞬間涌過一股輕勁,每一步落下都像貓科動物般無聲無息。他繞開主營方向的明哨,貼著器械營的木柵欄潛行,耳中漸漸傳來士兵的閑聊聲。
“聽說了嗎?秦將軍上次帶的人,全折在黑山城外圍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!咱們將軍可樂壞了,昨兒還跟副將說,秦昊死了正好,以后這西境的兵權就輪不到旁人插手了。”
“噓!小聲點!要是讓將軍聽見,有你好果子吃。對了,明天真要攻城?我看這云梯的滑輪好像有點松……”
“怕啥!副將下午剛檢查過,說沒問題。再說了,黑山城就那么點人,咱們一萬人壓上去,還不是手到擒來?”
五特心中一動——敵軍竟認定秦昊已死,這倒是可利用的契機。他面上不動聲色,強壓著思緒翻涌,目光掃過器械營角落的油布。那里堆著幾桶用來潤滑滑輪的牛油,旁邊還放著一把鐵錘。他趁著巡邏士兵轉身的間隙,如鬼魅般竄過去,指尖蘸了點牛油,悄悄抹在幾架云梯的滑輪軸里,又用鐵錘在沖車的木輪連接處輕輕敲了敲——力道拿捏得極準,既不會讓木輪當場損壞,卻能在承重時瞬間崩裂。
做完這一切,五特摸向主營后方的伙房時,故意放緩腳步,對著暗處佯裝低語,聲音壓得剛好能讓附近巡邏的士兵聽見:“可惜秦將軍還是沒撐住……城主說,這仇早晚要報,先讓敵軍得意幾天。”話音剛落,他便迅速閃身躲進陰影,果然聽見身后傳來士兵竊竊私語:“聽見沒?連黑山城自己人都承認秦昊死了!”
伙房里只有兩個伙夫在收拾碗筷,五特盯著窗臺上的酒壇和菜盆,靈機一動,從懷中摸出一個油紙包——里面是四冬按他的囑咐,用巴豆磨成的細粉。這東西無色無味,少量下肚只會讓人腹瀉不止,卻傷不了性命,正好能打亂敵軍的節奏。
他屏住呼吸,等伙夫轉身去添柴的瞬間,迅速將藥粉撒進酒壇和盛著剩菜的大盆里,又快速攪拌了幾下。剛收拾好油紙包,就聽見伙房外傳來腳步聲,立刻矮身躲到灶臺后,看著兩個士兵端著酒壇和菜盆走了出去——看他們的穿著,像是要給主營的將領送宵夜。
“成了。”五特松了口氣,剛想撤離,卻聽見主營方向傳來副將的哀嚎:“將軍!不行了,我得再去趟茅房!這肚子痛得鉆心,剛才檢查器械時就差點扛不住!”
緊接著是將軍不耐煩的聲音:“廢物!吃什么壞東西了?快去快回,我還得跟你說攻城的細節!”
五特眼睛一亮——機會來了!他借著副將跑向茅房的混亂,貼著主營的帳篷壁潛行,路過一處帳篷時,又故意對著帳簾縫隙壓低聲音:“秦將軍的后事得盡快辦,別讓敵軍察覺咱們軍心亂了。”說完便快步離開,帳內立刻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,顯然這話又被敵軍士兵聽了去。
很快,五特到了大帳門口。帳簾縫里透出燭光,他凝神細聽,里面只剩下將軍一人的踱步聲。靈智核再次運轉,確認帳內沒有其他人后,趁著夜風掀起帳簾一角,如影子般溜了進去。
大帳內陳設簡單,一張木桌擺在中央,上面鋪著一張地圖,旁邊放著一個銅制的軍印和一塊虎符。五特不敢耽擱,靈智核的掃描功能全速開啟,瞬間確認桌上的物品:皇城地圖、黑山城周邊的布防草圖、軍印和虎符——這些都是能打亂敵軍部署的關鍵東西。他飛快地將地圖折好塞進懷里,又小心翼翼地拿起軍印和虎符,用事先準備好的碎布擦去自己的指紋,再原樣放回原位。
剛收拾好,帳外就傳來副將的聲音:“將軍,我回來了……哎喲,這肚子還是痛。”五特立刻矮身躲到帳內的屏風后,屏住呼吸。他看見副將捂著肚子走進來,臉色蒼白,而將軍正皺著眉揉自己的肚子:“奇怪,我也有點不舒服,剛才喝了點酒就覺得不對勁,難道是酒壞了?”
“誰說不是呢!”副將苦著臉坐下,“要不咱們先歇幾天?反正黑山城跑不了,秦昊都死了,他們更沒底氣了,等咱們緩過來再攻城也不遲。再說了,這幾天兄弟們也累,正好讓侍女來跳支舞,放松放松。”
將軍想了想,點了點頭:“也行。傳令下去,明天攻城推遲,讓伙房多準備點清淡的,再叫幾個侍女來主營。”
五特在屏風后暗自慶幸——故意透露的“死訊”,果然讓敵軍更加松懈。他趁著兩人說話的間隙,悄悄溜出大帳,再次激活靈智核的“能量加身”功能,朝著黑山城的方向疾馳。夜風在耳邊呼嘯,他摸了摸懷里的地圖,眼底閃過一絲冷光——敵軍以為秦昊已死便高枕無憂,卻不知這正是黑山城反擊的開始。
回到黑山城時,天剛蒙蒙亮。五特沒有去城主府,而是直接去了議事廳,將懷里的地圖、軍印和虎符的消息,以及故意向敵軍透露“秦昊死訊”的計劃一并告訴了虎濤和荻花庭。“敵軍信了秦昊的死訊,又因為腹瀉亂了陣腳,已經決定推遲攻城。咱們正好趁這幾天加固防御,再把他們的皇城地圖研究透,說不定能找到反擊的機會。”五特說著,將地圖鋪在桌上,手指點在地圖上的一處關隘,“這里是敵軍的糧草必經之路,要是能截斷他們的糧草,這場仗就好打多了。”
虎濤看著地圖,又看了看五特眼底的紅血絲,忍不住說道:“城主,你一夜沒合眼,先歇會兒吧?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就行。”
五特搖了搖頭,拿起一塊剛送來的新晶石,握在手中:“不用,靈智核還能撐。敵軍現在因為‘死訊’放松警惕,正是咱們爭取時間的好機會。對了,秦昊那邊……”他頓了頓,聲音低沉下來,“得讓他繼續隱藏行蹤,等時機成熟再現身,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。”
荻花庭點了點頭,眼中閃過一絲振奮:“城主放心,我這就去安排人接應秦將軍,絕不讓他暴露!”
五特深吸一口氣,將晶石的能量注入靈智核:“先不說這個,咱們先研究地圖。靈智核剛才掃描時發現,敵軍的糧草營就在關隘附近,咱們可以派一支小隊悄悄過去,燒掉他們的糧草……”
議事廳里的燈光漸漸亮了起來,三人圍著地圖低聲討論,窗外的晨光透過窗欞灑進來,照在他們堅定的臉上。黑山城的靜默守護還在繼續,但這一次,他們不僅手握反擊的籌碼,更布下了“假死”的迷局——而這一切,都始于五特在敵軍大營里的那場驚心動魄的獨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