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場四周,穿著粗布短褂的黑順軍士兵肩并肩站成一道人墻,手中的長槍斜指地面,槍尖在晨霧中泛著冷光。他們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,只有緊握槍桿的手,泄露了內心的沉重——這些士兵大多是從底層百姓中挑選出來的,誰沒受過惡人的欺壓?今日,他們要親眼看著正義落地。
刑場中央,二十根碗口粗的木樁一字排開,每根木樁上都貼著一張泛黃的麻紙,上面用朱砂寫著惡人的名字和罪行。風一吹,麻紙嘩啦啦作響,像在訴說著那些血淋淋的過往。五特穿著玄色勁裝,腰間懸著那柄普通的佩刀,站在高臺之上,身后的親衛捧著一摞厚厚的卷宗,每一本都記滿了百姓的控訴。
他目光緩緩掃過廣場,嵌在腦神經上的靈智核悄然運轉,將每個人的神情都清晰地收入腦海:前排的百姓攥著拳頭,指節泛白;后排的幾個大戶縮著脖子,眼神躲閃;而人群最邊緣的沈威和劉勝利,臉色白得像張紙,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——那里藏著他們最后的防身匕首,可在黑順軍的注視下,連拔出來的勇氣都沒有。
“時辰到,帶惡人上刑場!”李副將的聲音打破了廣場的寂靜,他穿著灰色短褂,腰間的粗布腰帶系得緊緊的,臉上的刀疤在晨光中格外顯眼。
很快,二十個五花大綁的惡人被黑順軍押了上來。他們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后,脖子上套著粗麻繩,腳下的布鞋磨得露出了腳趾。走在最前面的是張屠戶,往日里膀大腰圓的他,此刻像泄了氣的皮球,肚子上的肥肉耷拉著,每走一步都要打個趔趄。他的老婆和兒子也被押著跟在后面,三個人的名字都寫在同一張麻紙上——按照五特的命令,一家作案的,算一個惡人名額,全家連坐。
五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卷宗,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,聲音透過靈智核的加持,清晰地傳遍廣場的每一個角落:“今日,宣判黑盛城二十大惡人之罪。這些罪行,皆由百姓舉證,經黑順軍核查,證據確鑿,不容抵賴!”
他走下高臺,一步步走到第一根木樁前,抬手按住張屠戶的肩膀——這個平日里欺壓百姓的惡霸,此刻竟嚇得尿了褲子,一股騷臭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。百姓們發出一陣鄙夷的哄笑,可當五特念出罪行時,笑聲瞬間消失了。
“張屠戶,本名張老三,家住北巷殺豬巷。其罪一:欺行霸市。東市豬肉攤,他占了整整一半,相鄰的李老漢只因多擺了半尺攤位,就被他拿鐵棍打斷雙腿,至今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。”五特的聲音冰冷,靈智核將李老漢躺在床上的畫面投射在腦海中,老人腿上的潰爛和痛苦的呻吟,讓他的眼神更冷了,“其罪二:強搶民女。三年前,賣菜姑娘小翠路過他的攤位,被他看中,強行拖回家中為妾。小翠不從,他就把人鎖在柴房,餓了三天三夜,最后竟失手將人活活打死,尸體偷偷埋在了后院的豬圈里?!?/p>
“你胡說!我沒有!”張屠戶突然瘋了似的掙扎起來,可被綁在木樁上,怎么也動彈不得。他的老婆王氏也哭喊道:“大人,我們冤枉??!小翠是自己跑的,不是我們打死的!”
“冤枉?”五特冷笑一聲,對親衛擺了擺手。很快,兩個黑順軍士兵抬著一副木板走了過來,上面鋪著一塊破舊的藍布,布下面是一具早已腐爛的骸骨,骸骨的手指上還戴著一個銀鐲子——那是小翠的嫁妝,她母親臨終前留給她的。
人群中,小翠的父親老淚縱橫,顫抖著走上前,拿起那個銀鐲子:“這是我的女兒……這是我的小翠?。 彼偷負湎驈埻缿簦瑓s被士兵攔住。老人跪在地上,對著五特連連磕頭:“大人,求您為我女兒做主!求您了!”
“我已說過,作惡者,必亡。”五特扶起老人,繼續說道,“其罪三:連坐之罪。張屠戶的老婆王氏,明知小翠被關在柴房,卻不僅不阻止,還幫忙看守;其子張狗蛋,當年才十五歲,就幫著父親埋尸體。這一家三口,手上都沾著血,今日,一并伏法!”
張屠戶一家三口再也沒了動靜,王氏癱軟在地,張狗蛋嚇得直哭,嘴里不停地喊著“我錯了”,可百姓們的罵聲早已淹沒了他的求饒——這三年來,他們一家在殺豬巷作威作福,誰見了都要躲著走,今日終于惡有惡報。
五特走到第二根木樁前,上面貼著“綢緞莊王老板一家”的名字。王老板穿著一身綾羅綢緞,即使被綁著,也想維持體面,可嘴角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恐懼。他的兒子王少安和侄子王小三也被押在旁邊,三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了往日的囂張。
“王老板,本名王富貴,綢緞莊‘富貴祥’的老板。其罪一:勾結土匪。永盛城往西三十里的黑風寨,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?”五特的聲音頓了頓,靈智核掃過人群,看到不少百姓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情——黑風寨的土匪殺人如麻,過往商隊沒少遭他們的禍害,“王富貴每年給黑風寨送三次糧食和武器,土匪搶來的贓物,也由他的綢緞莊出面銷贓。三年前,一支從京城來的商隊路過黑風寨,被土匪搶劫一空,商隊老板不肯交出貨物,就被王富貴的侄子王小三親手殺了?!?/p>
“你血口噴人!”王少安急得大喊,“我爹是正經商人,怎么會和土匪勾結?”
“正經商人?”五特從卷宗里拿出一封信,信紙是綢緞莊特有的桃花箋,上面的字跡正是王富貴的,“這是你爹寫給黑風寨寨主的信,上面寫著‘下月初三,送糧五十石,刀槍二十把,望寨主查收’,落款是‘富貴’。你要不要念念?”
王富貴的臉瞬間變得慘白,他知道,這封信是他去年寫的,怎么會落到五特手里?原來,五特早就派親衛盯著黑風寨的往來,這封信是在一個送信的土匪身上搜到的。
“其罪二:販賣人口。”五特繼續念道,“王富貴利用綢緞莊的幌子,從各地拐騙孩童,再賣到境外。這三年來,經他手賣掉的孩童,足足有二十三個。其中有一個三歲的小男孩,因為哭鬧不肯上車,就被你兒子王少安活活悶死,扔在了亂葬崗?!?/p>
人群中,一個婦人突然暈了過去,旁邊的人連忙掐她的人中。醒來后,婦人哭喊道:“我的兒啊!我的小三子??!你就是這么死的嗎?”原來,她的兒子三年前在綢緞莊門口玩耍時失蹤,至今杳無音信,今日聽到五特的話,才知道兒子早已遇害。
五特看著王富貴一家,聲音沒有一絲波瀾:“你們一家,靠著勾結土匪、販賣人口發家,手上沾了二十多條人命。今日,一并斬了!”
接下來的幾個惡人,罪行一個比一個令人發指。有住在南巷的趙地主,一家五口霸占了城西的百畝良田,凡是不肯交租的農戶,就被他們打斷手腳;有開設賭場的孫莊家,不僅放高利貸,還把還不起錢的人賣到礦山做苦工,死在他手里的人不下十個;還有逼良為娼的劉老鴇,她的窯子里,有十幾個姑娘都是被她拐來的,其中最小的才十二歲,不堪受辱,上吊自殺了。
每念到一個罪行,廣場上的憤怒就多一分。百姓們從一開始的沉默,到后來的咒罵,再到最后的痛哭——這些惡人,害了多少家庭,毀了多少人的生活!
當五特走到第十八根木樁前時,廣場上突然安靜下來。木樁上貼著“劉勝利一家”的名字,劉勝利穿著一身青色長衫,頭發凌亂,可眼神里還是帶著一絲不甘。他的弟弟劉勝武和侄子劉小寶也被綁在旁邊,三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絕望。
“劉勝利,前城主劉萬貫的拜把子兄弟,家住東市街。其罪一:販賣孩童。劉萬貫搶來的孩童,有三十多個都經他的手轉賣,其中有五個孩子因為生病,被他扔到了亂葬崗,活活餓死?!蔽逄氐穆曇纛D了頓,靈智核將那些孩子瘦弱的身影和痛苦的哭聲投射在腦海中,“有一個叫小石頭的男孩,才四歲,因為想媽媽,就被你侄子劉小寶用鞭子抽,最后抽得沒了氣。你還說,‘死了就扔了,省得浪費糧食’?!?/p>
人群中,小石頭的母親猛地站起來,她穿著一身補丁摞補丁的衣服,懷里抱著一個布娃娃——那是小石頭生前最喜歡的玩具。她走到劉勝利面前,聲音顫抖著說:“我家小石頭,就因為想我,就被你們打成那樣……你們的心是黑的嗎?”
劉勝利別過臉,不敢看她的眼睛。他的弟弟劉勝武卻惡狠狠地說:“要怪就怪你們窮,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!”
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百姓,大家紛紛往前涌,要不是士兵攔著,早就把劉勝武打死了。五特抬手示意大家安靜,繼續念道:“其罪二:強搶民女。你和劉萬貫合伙,搶了十多個民女,其中有三個姑娘不肯順從,就被你們賣到了最低等的窯子里,最后不堪折磨,死在了那里。其罪三:私藏武器,意圖謀反。你以為把奴隸送到城外的山寨,就能躲過去?你和劉萬貫私藏的五十把刀槍,我們已經在你家的地窖里找到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