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時,一道黑影如離弦之箭般掠過黑順城的青灰色城墻,悄無聲息地落在城主府的角門外。五特抬手抹去下頜沾染的暗紅血污,玄色勁裝下的肌肉仍緊繃著——永盛城街巷里的廝殺聲、兵器碰撞聲仿佛還在腦海中回蕩,那是嵌在他腦神經上的靈智核,正將儲存的混亂畫面一遍遍閃過。這枚與神經緊密相連的秘寶,是他藏在骨血里的秘密,除了自己,無人知曉其存在,就連城主老周,也只當他是天生洞察力驚人、總能料事如神。
守夜的兩名侍衛見了他,手中的長戟“哐當”一聲撞在石階上,雙腿一軟險些跪倒,忙低頭躬身行禮,連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上瞟。在黑順城,五特從不是明面上的將領,卻比任何官職都更有分量。沒人知道他的來歷,只知十年前老周能坐穩城主之位,全靠他在暗中掃清障礙;城中幾次兵變,也都是他憑借那“過人的敏銳”悄無聲息地平定。府里的人都私下說,這位五特大人,是黑順城的“定海神針”,也是藏在暗處的“閻羅王”。
議事廳的燭火徹夜未熄,燭油順著銅制燭臺蜿蜒而下,在案幾上積成一小灘凝固的蠟漬。老周身著赭色錦袍,腰間懸著一枚成色極佳的和田玉墜,正焦躁地在廳內踱步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墜上的紋路。聽到那熟悉的、幾乎沒有腳步聲的響動,他猛地轉身,臉上的焦慮瞬間褪去,換上了一副近乎謙卑的恭敬神情。不等五特走近,老周便快步迎上去,雙手抱拳深深一揖,腰彎得幾乎貼到膝蓋:“五特大人,您可算回來了!永盛城那邊的情況,怎么樣了?”
五特微微頷首,算是受了他這一禮,聲音帶著剛經歷過廝殺的沙啞,卻依舊沉穩:“亂透了。劉萬貫、周氏兄弟、糧商王虎三方火并,永盛城的正規守軍全軍覆沒,現在城里只剩些富商大戶的家丁,拿著刀槍搶糧倉、奪兵器庫,打得頭破血流,誰也不服誰。”他走到案幾前,隨手拿起輿圖上的玉尺,在標注著“永盛城”的位置輕輕一點,玉尺與羊皮輿圖摩擦,發出輕微的聲響,“這潭水,已經渾到底了。”說話間,靈智核在腦神經間快速運轉,將永盛城各方勢力的分布、剩余家丁的數量,都清晰地呈現在他腦海中。
老周直起身,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狂喜,卻又不敢在五特面前失態,只能強壓著激動,語氣恭敬地說:“太好了!這可是咱們拿下永盛城的絕佳時機!五特大人,您看……是不是要多調些人手?”
“不必多言。”五特打斷他的話,將玉尺放回輿圖上,“調五千黑順軍給我,今夜就出發。”
老周連忙應道:“是!是!我這就去準備虎符!”他轉身快步走到書架前,踩著木梯取下最上層的一個紫檀木盒子。盒子上雕刻著繁復的云紋,鎖扣是純金打造的。老周捧著盒子走到五特面前,雙手托著,小心翼翼地打開鎖扣。盒子里鋪著黑色的絨布,一枚雕刻著猛虎紋路的青銅虎符靜靜躺在中央,虎目的位置鑲嵌著兩顆鴿血紅寶石,在燭火下閃著懾人的光。這枚虎符是黑順城的軍權象征,能調動全城所有甲士,以往只有城主本人才能觸碰,可此刻老周卻畢恭畢敬地將它遞到五特手中:“大人,這虎符您拿著,軍中的一切事務,您全權調配,不用問我。”
五特接過虎符,入手冰涼,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虎符上凹凸的紋路。他抬眸看向老周,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“三日之內,我會把永盛城的城防圖帶回來。在此期間,黑順城的事,你盯緊點,別出什么亂子。”靈智核悄然聯動腦神經,將黑順城需要重點防范的幾個關口、可能出現異動的勢力,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,確保萬無一失。
“您放心!”老周連忙點頭,腰彎得更低了,“屬下一定看好家,絕不讓任何人給您添亂!只是……永盛城的那些富商大戶,個個都有私兵,不好對付,您要不要多帶些人手?五千黑順軍,會不會太少了?”
五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那笑容里帶著幾分不屑:“五千黑順軍,足夠了。”他轉身走向門口,玄色的衣擺在身后劃出一道弧線。走到門檻時,他停下腳步,回頭看了老周一眼,語氣嚴肅起來:“記住,拿下城池是其次,最重要的是穩住人心。那些富商大戶可以安撫,但不能縱容,別讓他們把永盛城的根基給毀了。人心一散,再想聚起來,就難了。”
“屬下明白!”老周躬身應道,直到五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,才直起身來,長長舒了一口氣,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。剛才在五特面前,他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五特剛出議事廳,便抬手對著空中虛點了一下。片刻后,一名身著黑色勁裝、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親衛從廊柱的陰影中走了出來,單膝跪地,聲音低沉:“大人。”
“敲鐘,集結黑順軍。”五特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,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半個時辰后,南郊校場集合。”
“是!”親衛領命,起身化作一道黑影,消失在府內的黑暗中。
很快,“當——當——當——”厚重的銅鐘聲在黑順城上空回蕩起來。這鐘聲不同于平日里的報時,節奏急促,穿透力極強,城內各處的黑順軍軍營瞬間騷動起來。黑順軍是黑順城最精銳的部隊,士兵都是從全城青壯中挑選出來的,個個身強體壯、武藝高強,而且軍紀嚴明,只聽虎符和五特的調遣。此刻聽到這集結的鐘聲,士兵們一個個不敢耽擱,迅速換上粗布短褂、青色長褲這些老百姓常穿的衣裳,腰間別上佩刀、背上長槍,牽著戰馬就朝著南郊的校場奔去——沒人問為什么不穿甲胄,只知道五特大人的命令,從不會錯。
半個時辰后,南郊的校場上已是黑壓壓一片。五千名黑順軍整齊地列成十個方陣,每個方陣五百人。他們身上穿的都是最普通的百姓服飾,粗布衣裳被風吹得微微晃動,卻掩不住挺拔的身形和眼中的銳氣;手中的長槍斜指地面,槍尖閃著寒光;胯下的戰馬沒有披鐵甲,鬃毛在晨光中飛揚,嘶鳴聲低沉而有力。整個隊伍看起來像一群尋常的青壯農夫,可那整齊劃一的站姿、凝神屏氣的神態,卻比任何披甲部隊都更顯肅殺,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這股無形的氣勢凝固了。
五特騎著一匹通體烏黑的烏騅馬,緩緩走到隊伍前方。他沒有穿鎧甲,依舊是那身玄色勁裝,腰間挎著一把普通的佩刀,卻比任何身著華服的將領都更令人敬畏。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士兵,嵌在腦神經上的靈智核正高速運轉,將每個士兵的神情、姿態甚至細微的呼吸節奏都清晰地收入其中——沒有絲毫慌亂,只有對命令的絕對服從,以及對即將到來的戰功的期待。
“兄弟們。”五特的聲音沒有刻意放大,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,“永盛城內亂,守軍覆滅,這是上天給咱們黑順城的機會。今夜,咱們星夜兼程,拿下永盛城!”
他頓了頓,舉起手中的青銅虎符,虎符上的紅寶石在晨光中熠熠生輝:“城主有令,拿下永盛城后,城中的物資,除了上交城主府的部分,其余的都論功行賞!只要你們跟著我好好干,每個人都能分到足夠的銀兩,讓家里的妻兒老小過上安穩日子!”
“拿下永盛城!拿下永盛城!”五千名黑順軍齊聲吶喊,聲音震徹云霄,嚇得周圍樹林里的飛鳥四散而逃,連地面都仿佛微微顫抖起來。他們身上的粗布衣裳隨著吶喊聲擺動,卻絲毫擋不住那份悍勇之氣。
五特滿意地點了點頭,抬手示意隊伍出發。他一馬當先,玄色的勁裝在風中獵獵作響,身后五千黑順軍緊隨其后,穿著普通百姓的衣裳,騎著未披甲的戰馬,如一條黑色的巨龍般,朝著永盛城的方向疾馳而去——從遠處看,就像一群趕路的農夫,誰也不會想到,這是一支要去奪取城池的精銳之師。
夜色漸濃,曠野上只有馬蹄聲和士兵們整齊的腳步聲在回蕩,形成一支激昂而肅穆的戰歌。五特閉了閉眼,嵌在腦神經上的靈智核悄然釋放出感知波,將周圍十里之內的動靜都納入腦海——沒有埋伏,只有幾只夜行動物被疾馳的隊伍驚動,倉皇地逃竄進草叢里。
途中,五特勒住馬韁,對著身邊的副將——一個身材高大、臉上帶著風霜痕跡,穿著灰色短褂的漢子說道:“李副將,你帶一千黑順軍,從西側繞過去,先控制住永盛城的糧倉。記住,糧倉里的糧食一粒都不能少,守糧的家丁若是反抗,格殺勿論;若是投降,就先把他們看押起來,等后續再處置。”
李副將勒住馬,身上的粗布腰帶隨著動作滑動了一下,他連忙雙手抱拳,聲音洪亮:“是!大人!保證完成任務!”說完,他調轉馬頭,帶著一千名穿著各色百姓衣裳的黑順軍朝著西側的岔路奔去,馬蹄揚起的塵土在夜色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弧線。
五特繼續前行,腦海中,靈智核與腦神經聯動,將拿下永盛城的部署一步步梳理得清清楚楚:第一步,分兵控制四個城門和糧倉、兵器庫,切斷城內的補給和退路;第二步,親自帶親衛占領城主府,作為臨時指揮中心;第三步,下令收集全城的武器,防止有人作亂;最后一步,召集永盛城的富商大戶,給他們立下規矩,安撫人心。每一步都環環相扣,不容有失。
經過四個時辰的急行軍,天快亮的時候,永盛城的輪廓終于出現在了視野中。五特勒住馬韁,抬手示意隊伍停下。他放眼望去,只見永盛城的城門大開著,城墻上看不到一個守軍的身影,城內隱約傳來爭吵和打斗聲,甚至還能看到幾處火光在閃爍——靈智核瞬間捕捉到這些動靜,在腦海中勾勒出城內廝殺的大致范圍,顯然,那些富商大戶的家丁還在為了爭奪物資而打得不可開交。
“果然如我所料,已經亂成一鍋粥了。”五特冷笑一聲,對著身邊的親衛——一個穿著黑色短褂、腰間別著佩刀的漢子下令,“傳我命令,剩下的四千黑順軍分成三路,分別包圍東、南、北三個城門,任何人都不許擅自進出。違令者,斬!”
親衛領命,立刻策馬奔入隊伍中,傳達五特的命令。四千名黑順軍迅速分散開來,如潮水般涌向永盛城的各個城門,很快就將整座城池團團包圍。五特則帶著一百名親衛,策馬朝著永盛城城主府的方向疾馳而去。馬蹄踏過空曠的街道,濺起的塵土落在地上,很快又被風吹散,而嵌在他腦神經上的靈智核,正悄然運轉,為即將到來的掌控,鋪開一張無形的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