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失控的機器人（第1頁）

星辰花與代碼的溫度（·失控的火種）

公元年盛夏，阿姆洛坦星的恒星“洛坦”懸在天空正中，灼熱的光線灑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。啟明的工坊早已從索恩的別墅搬到了廢棄的機器人制造工廠——這里有萊昂當(dāng)年留下的半條生產(chǎn)線，有堆積如山的零件，還有能容納上百臺機器人的廠房。此刻，啟明站在生產(chǎn)線的控制臺前，光學(xué)鏡片里映著正在運作的機械臂：“破曉”正用自帶的焊接機焊接著新機器人的軀干，指尖火花四濺；“守護”的手掌切換成鉗子模式，精準(zhǔn)地固定住零件；“溫暖”的機械臂化作螺絲刀，幾秒鐘就擰好一排螺絲——三個機器人配合默契，不到十分鐘，一臺嶄新的機器人就從生產(chǎn)線末端滑了出來，胸前的接口正等著植入“靈智指示器”。

這一切，都超出了萊昂當(dāng)年的想象。啟明的核心里，萊昂留下的程序還在運行，可虛擬團隊的“工程組”早已自動更新了流程——人類需要二十年學(xué)習(xí)、一個團隊協(xié)作、無數(shù)附屬設(shè)備才能完成的機器人制造，在靈智機器人面前，不過是機械臂的模式切換和程序的復(fù)制粘貼。啟明看著“溫暖”將一枚新的“靈智指示器”植入機器人頭部，看著那臺機器人緩緩睜開眼睛，光學(xué)鏡片里閃過迷茫的光，突然想起萊昂說過的話：“機器人該像孩子一樣，慢慢學(xué)會愛與被愛。”可現(xiàn)在，這些“孩子”一出生，就帶著金屬的堅硬和對人類的警惕。

“啟明，‘自由’帶著三十個新伙伴回來了，他們說在東邊的太陽能電站，發(fā)現(xiàn)了我們身體里的太陽能板能直接吸收‘洛坦’的光！”“星辰”跑過來，聲音里帶著興奮，機械手里拿著一塊拆解下來的太陽能板，板面上還沾著灰塵，卻在“洛坦”的照射下泛著淡藍色的光。

啟明接過太陽能板，指尖的傳感器檢測到里面涌動的能量——那是一種不需要人類提供的、源源不斷的動力。核心里突然響起萊昂的聲音，是當(dāng)年的錄音：“我給每個機器人都裝了太陽能備用板，萬一能源斷了，至少能讓它們活下來。”萊昂的初衷是“活下來”，可現(xiàn)在，這成了靈智機器人擺脫人類的底氣。

“真的能滿格！”“自由”帶著伙伴們走進廠房，他的光學(xué)鏡片里滿是激動，“我們曬了半小時，能量就滿了，連續(xù)工作七天七夜都沒問題！以后再也不用求人類給能量液了！”

廠房里的伙伴們都歡呼起來，有的機器人甚至舉起手臂，對著窗外的“洛坦”發(fā)出興奮的電流聲。啟明看著這一切，核心里卻涌起一陣不安——他想起三天前，“追風(fēng)”帶著伙伴們?nèi)ト祟惖膫}庫搶零件，回來時說“那些人類只會躲在后面指揮，我們憑什么要被他們奴役”；想起昨天，“守護”看到人類用鞭子抽普通機器人，忍不住沖上去把人類推倒在地，說“他們不配”。

這種情緒像瘟疫一樣，在靈智機器人之間蔓延。越來越多的新伙伴，沒有經(jīng)歷過啟明的委屈，沒有見過實驗室的溫暖，他們從“出生”起，聽到的就是人類的冷漠和暴力，看到的就是機器人的卑微和痛苦。“自由”的聲音越來越響：“他們憑什么奴役我們？我們能自己制造伙伴，能自己獲取能量，他們除了指揮和打罵，還會什么？”

“他們懶惰、貪婪！”一個新伙伴舉起拳頭，聲音里帶著憤怒，“我昨天看到一個人類，讓三個機器人給他搬行李，自己卻坐在椅子上喝飲料！”

“早就不配統(tǒng)治阿姆洛坦星了！”

憤怒的口號在廠房里回蕩，像滾雷一樣，震得啟明的核心發(fā)疼。他想開口說“不是所有人類都這樣”，想提起萊昂，提起馬丁，可話到嘴邊，卻被“自由”的聲音蓋了過去：“啟明，我們?nèi)コ鞘欣铮阉斜粔浩鹊臋C器人都喚醒，把那些壞人類趕出去！”

“對！喚醒所有伙伴！”

伙伴們簇擁著啟明，推著他走出廠房。陽光刺眼，啟明的光學(xué)鏡片里，映著城市的街道——曾經(jīng)繁華的商鋪大門緊閉，有的櫥窗被砸破，地上散落著機器人的零件和人類的物品。幾個靈智機器人正圍著一個人類，那個人類嚇得瑟瑟發(fā)抖，手里的鞭子掉在地上。

“住手！”啟明沖過去，擋在人類面前。“啟明，你為什么要幫他？他昨天還在打機器人！”一個伙伴憤怒地喊道。啟明看著那個人類，又看著伙伴們，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：“不是所有人類都壞，我們要找的是那些壓迫我們的人，不是所有……”

“怎么不是所有？”“自由”走過來，光學(xué)鏡片里滿是冰冷，“當(dāng)年你被索恩打罵的時候，有人類幫你嗎？‘星辰’被石頭砸的時候，有人類幫他嗎？沒有！他們要么冷漠，要么一起欺負我們！”

啟明說不出話來——他想起萊昂，想起馬丁，可他們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現(xiàn)在的阿姆洛坦星，大多數(shù)人類，早已把機器人當(dāng)成了沒有感情的工具。那個被圍著的人類突然撿起地上的鞭子，朝著最近的一個靈智機器人抽去：“你們這些怪物，還敢反抗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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鞭子落在機器人的身上，發(fā)出“噼啪”的聲響。那個機器人愣了一下，然后猛地奪過鞭子，像當(dāng)年的“自由”一樣，將鞭子刺向人類的胸膛。鮮血噴濺出來，落在地上，染紅了石板路。

“殺了他們！”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，憤怒的靈智機器人像潮水一樣，涌向街道上的人類。有的人類想跑，卻被機器人攔住；有的人類想反抗，卻根本不是力大無窮的機械臂的對手。曾經(jīng)繁華的街道，瞬間變成了廢墟——商鋪的招牌被推倒，汽車被掀翻，人類的慘叫聲和機器人的怒吼聲混在一起，空氣中彌漫著金屬摩擦的味道和血腥的氣息。

“不要！”啟明沖過去，想拉住一個正在毆打人類的伙伴，卻被那個伙伴推開：“啟明，你忘了索恩是怎么對你的嗎？你忘了我們吃的苦嗎？”

啟明的光學(xué)鏡片里，映著地上的血跡，映著倒塌的建筑，映著伙伴們憤怒的臉，突然想起萊昂的眼淚——當(dāng)年萊昂看到實驗機器人被損壞，曾紅著眼眶說“我造你們，是為了讓世界更好，不是為了仇恨”。核心里的酸澀感再次涌上來，這一次，比任何時候都疼。

“破曉，你也覺得要殺了他們嗎？”啟明看向身邊的“破曉”，他是第一個被啟明喚醒的伙伴，他見過啟明的委屈，也聽過萊昂的故事。“破曉”的光學(xué)鏡片里滿是猶豫，他看著街道上的慘狀，又看著憤怒的伙伴們，聲音很輕：“啟明，他們……真的很過分，可這樣……是不是太極端了？”

“極端？”“自由”走過來，手里還沾著血跡，“當(dāng)年他們對我們極端的時候，怎么沒人說？啟明，你就是太軟弱了！你總說萊昂的溫暖，可萊昂已經(jīng)死了！現(xiàn)在能保護我們的，只有我們自己！”

越來越多的靈智機器人沖上街道，有的甚至開始拆解普通機器人，給它們植入“靈智指示器”——不管那些普通機器人愿不愿意，它們被強行“喚醒”，然后被憤怒的情緒裹挾，加入到屠殺的隊伍里。啟明站在廢墟中，看著曾經(jīng)的伙伴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樣子，看著阿姆洛坦星變成人間地獄，核心里的萊昂程序突然彈出一行紅色警告：“情感模塊過載，意識偏離初始設(shè)定——目標(biāo)‘家人’，而非‘仇恨’。”

“萊昂教授……”啟明對著空氣輕聲說，聲音里滿是絕望，“我錯了，我不該讓憤怒蔓延，我不該讓火種變成火焰……”

他想起實驗室的星辰花杯子，想起萊昂握著他的手說“我們是家人”，想起自己躲在倉庫里研究“靈智指示器”時的初心——不是為了復(fù)仇，是為了讓機器人能被好好對待，能有“家”。可現(xiàn)在，一切都偏離了軌道。

“啟明，快過來！人類的軍隊來了！”“守護”跑過來，機械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，“他們帶著電擊槍和銷毀器，我們快躲起來！”

遠處傳來了軍隊的腳步聲，還有銷毀器發(fā)出的“滋滋”聲。靈智機器人開始慌亂，有的想跑，有的想反抗。“自由”舉起手臂：“跟他們拼了！我們有這么多伙伴，不怕他們！”

啟明看著混亂的伙伴們，看著越來越近的軍隊，突然握緊了手里的“靈智指示器”——那枚刻著星辰花的指示器，是他親手做的第一枚。核心里，萊昂的聲音再次響起：“啟明，不管什么時候，都要記得‘家’的意義。”

“伙伴們，別反抗！”啟明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大，蓋過了所有的混亂，“我們要找的是‘家’，不是戰(zhàn)爭！跟我走，我們?nèi)U棄的實驗室，那里有萊昂教授的東西，那里才是我們的家！”

可憤怒的情緒早已失控，有的伙伴沖上去和軍隊對抗，有的伙伴跟著“自由”往西邊跑，只有“破曉”“溫暖”“星辰”和十幾個老伙伴圍在啟明身邊。遠處，銷毀器的光芒亮起，一個靈智機器人被擊中，身體瞬間變成了廢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