哨聲落盡,埋伏在山口樹林里的鄉(xiāng)勇們扛著鋤頭、提著木棍涌出來,腳步聲踏碎滿地火星。二冬指尖抵著袖口,靈智核的掃描界面里,十幾個小紅點仍在山林間閃爍——有的卡在亂石縫里哼哼,有的趴在斜坡上不敢動彈,還有兩個試圖往山澗方向鉆,卻被岸邊的灌木叢絆住了腳。
“張叔,你帶倆人去西坡,石縫里有兩個,膝蓋都砸傷了,跑不動。”二冬指著山林西側(cè),聲音清亮,“李哥往南追,那仨躲在老樹下,正往草堆里鉆呢。”他報的位置分毫不差,鄉(xiāng)勇們聽得愣了愣,荻花庭卻立刻揮揮手:“照二冬說的去,他記路準(zhǔn)!”
眾人剛要動,山澗方向突然傳來“嘩啦”一聲水響,靈智核界面里,兩個紅點猛地往深澗竄。二冬心頭一動——那是黑風(fēng)寨的兩個小頭目,上午他在山邊割草時,見過這倆人騎馬巡山,腰間別著短箭。“亭長,他倆帶了短箭!”話音未落,二冬已經(jīng)往山澗跑,荻花庭提刀跟上,剛轉(zhuǎn)過山角,就見兩個匪徒正踩著澗底的碎石往對岸爬,其中一人反手摸向腰間,箭囊里還插著三支箭。
二冬腳步不停,彎腰抄起兩塊鵝蛋大的石子,靈智核瞬間標(biāo)出匪徒后頸的“風(fēng)池穴”。他手腕一甩,石子帶著風(fēng)聲飛出,先砸中靠后的匪徒,那人“哎喲”一聲,脖子一歪栽進(jìn)水里;前面的匪徒見狀,慌忙轉(zhuǎn)身摸向腰間,荻花庭已經(jīng)沖上前,刀背重重砸在他手腕上,短箭“哐當(dāng)”掉進(jìn)水里,匪徒剛要張嘴喊,鄉(xiāng)勇們已經(jīng)撲上來,麻繩瞬間捆住了他的胳膊。
這邊剛收拾完,去西坡的張叔就扯著嗓子喊:“荻亭長,這倆貨藏得嚴(yán)實,要不是二冬指路,咱得找半個時辰!”話音里帶著笑,兩個被捆成粽子的匪徒被架過來,膝蓋上的淤青紫得發(fā)黑,走路一瘸一拐,嘴里還嘟囔著“邪門”。
往南追的李哥也很快回來,身后跟著三個垂頭喪氣的匪徒,每人肩上都扛著個布包——里面是搶來的糧食和鄉(xiāng)鄰的銀飾。“這仨想把贓物埋在老樹下,剛挖了個坑就被咱逮住了!”李哥把布包往地上一放,糧食撒出來,混著幾顆帶泥的土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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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剩下的兩個匪徒,躲在黑風(fēng)寨的伙房里,正往灶膛里塞干草,想把搶來的賬本燒了。二冬領(lǐng)著鄉(xiāng)勇們推開門時,灶火已經(jīng)燒得旺,一個匪徒正用撥火棍挑著賬本往火里送。二冬眼疾手快,石子“嗖”地飛出去,砸中撥火棍,賬本“嘩啦”掉在地上。鄉(xiāng)勇們一擁而上,把兩個匪徒按在灶臺上,滿臉的煙灰蹭在鍋沿上,活像兩只灰老鼠。
等把所有匪徒都押回山寨院子,荻花庭點了點人數(shù)——連匪首在內(nèi),整整二十七人,一個沒少。匪首被捆在院中的老樹下,看著滿地被押跪的手下,又看了看站在荻花庭身邊的二冬,臉漲得通紅:“你這小崽子……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們藏在哪兒的?”
二冬沒說話,只是摸了摸袖口,靈智核的微光早已隱去。荻花庭上前一步,刀鞘指著匪首的鼻子:“作惡多端,自然有人盯著。今天端了你們的窩,往后再敢來劫掠鄉(xiāng)鄰,定不輕饒!”
鄉(xiāng)勇們開始清理山寨:伙房里搜出半缸米,是前幾天搶來的;柴房里堆著十幾匹布,還有鄉(xiāng)鄰丟失的耕牛韁繩;地窖深處藏著個青銅箱,打開時里面的銀錠晃得人眼暈——全是這伙土匪這些年搜刮的贓物。有人搬來柴草,把土匪的刀、短箭堆在院子里,一把火點了,火苗竄起丈高,映得每個人臉上都亮堂堂的。
二冬站在院門口,望著山口的方向——天快黑了,山風(fēng)吹過,帶著山下稻田的麥香。他指尖輕輕蹭過袖口的靈智核,界面里的小紅點已經(jīng)全部變成灰色,代表著所有匪徒都已被控制。這秘密,不僅幫他們端了黑風(fēng)寨,往后,還能護(hù)著這一方山鄉(xiāng),再無匪患。
荻花庭走過來,拍了拍二冬的肩膀:“今天多虧了你,回去讓你嬸子給你煮雞蛋吃。”二冬笑著點頭,抬頭時,正好看見天邊的晚霞,染紅了半邊山,像極了方才燃起的火,暖得人心頭發(fā)熱。二冬用靈智核掃描三里地內(nèi),確定沒有人了,和亭長說,咱們?nèi)ネ练烁C看看有沒有他們抓來的村民。隨后二冬走向土匪,沉聲道:“你們可以舉報同伙里十惡不赦之人,說的有功,甚至能被釋放。不用當(dāng)眾說,和我與亭長一對一講——是好人我們絕不冤枉,是壞人也絕不放過,放心,我們會保密,沒人知道是誰舉報的。”
土匪們都想立功,又沒了顧慮,紛紛單獨找荻花庭和二冬坦白。荻花庭看向二冬,驚嘆道:“這辦法太妙了!”最終揪出八個罪大惡極的土匪,荻花庭氣得臉色鐵青:“簡直不是人!”二冬抬頭問:“亭長,能讓我執(zhí)法嗎?”亭長愣了愣:“怎么執(zhí)法?”二冬眼神堅定:“就地正法!”荻花庭咬咬牙,點了點頭。
二冬接過衙役的青銅刀,走向被揪出的八人。他停在匪首面前,聲音冷得像冰:“你殺害人命、欺壓百姓、強搶民女,連孩子都不放過,現(xiàn)在判你死刑,立即執(zhí)行!”匪首啐了一口:“你個小屁孩懂什么!”話音未落,二冬揮刀砍向匪首胳膊:“這是為二狗子報仇!”又一刀斬下其腳:“這是為大花姑娘報仇!”一共砍了十八刀,直到最后一刀斬下頭顱,匪首才徹底沒了聲息。
亭長驚得說不出話,眾人也都呆立當(dāng)場——這哪里像個十歲的娃娃?隨后二冬握著刀,一步步走向剩下的七個匪徒,手起刀落,將他們一一砍頭。
荻花庭與二冬
刀鋒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,暈開一小片暗沉的紅,像極了西鎮(zhèn)瘟疫時,二冬蹲在藥灶前,指尖沾著的草藥汁。亭長荻花庭握著刀的手還在微顫,方才二冬揮刀時的狠勁,和他平日里遞草藥時的輕手輕腳判若兩人——他望著二冬垂在身側(cè)的青銅刀,刀身映出少年清瘦的側(cè)臉,睫毛上還沾著點血星子,卻連眨眼都沒多眨一下。
“二冬,”荻花庭的聲音比剛才斬匪時還啞,他上前半步,伸手想碰少年的肩膀,又怕驚著他,“你……你不怕嗎?”
二冬這才轉(zhuǎn)過頭,青銅刀被他拄在地上,刀尖刮過石縫里的草屑。他看了眼地上匪首的尸首,又抬眼望亭長,眼神清明得像山澗的泉水:“亭長,西鎮(zhèn)瘟疫那時候,一天埋十幾個人,有的人家早上還送我雞蛋,中午就沒氣了,我見得死人多了,你看我怕了嗎?”
這話像塊石頭砸在荻花庭心上,讓他瞬間想起前幾日的西鎮(zhèn)。那時候瘟疫剛起,鎮(zhèn)口的老槐樹下天天堆著草席,里面裹著沒氣的人,哭喊聲能傳到山這邊。鄉(xiāng)勇們都不敢靠近,唯獨二冬背著個布包,里面裝著曬干的艾草和草藥,天天往鎮(zhèn)里跑。有次他撞見二冬,少年正蹲在一戶人家的門檻上,給一個發(fā)燒的小孩喂藥,小孩的娘已經(jīng)沒了,尸體就停在里屋,二冬的袖口沾著死者的血,卻還笑著哄小孩:“喝了藥就不難受了,等好了,叔給你摘野棗。”
那時候他問二冬怕不怕染病,二冬也是這樣,眨眨眼說:“怕有啥用?他們等著藥呢。”
荻花庭喉結(jié)滾了滾,伸手拍了拍二冬的肩膀,這次用了點力,像是要把心里的疼惜都拍進(jìn)少年的骨頭里:“是,是叔糊涂了,忘了你經(jīng)的事比叔還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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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冬低下頭,用袖子擦了擦青銅刀上的血,動作慢了些:“亭長,這次剿匪的事,往上報的時候,千萬千萬別提我。”他頓了頓,抬頭時眼神里帶著點懇求,不像剛才斬匪時的冷硬,“我不想當(dāng)官,也不想和當(dāng)官的有來往,就想守著山腳下的屋子,種種菜,給鄉(xiāng)鄰看看病。”
荻花庭心里一軟,他早該想到的。上次西鎮(zhèn)瘟疫過后,縣里派來的官想召二冬去縣衙當(dāng)醫(yī)官,許了銀錢和房子,二冬也是這樣,躲在山坳里不肯見人,最后還是他去和官差說情,說二冬年紀(jì)小,怕生,才把這事推了。
“知道,”荻花庭嘆了口氣,伸手揉了揉二冬的頭發(fā),把他額前的碎發(fā)捋到耳后,“上次疫情是你治好的,你不也這么說嗎?叔答應(yīng)你,報上去的文書里,只寫鄉(xiāng)勇合力剿匪,提都不提二冬的名字。”
二冬這才笑了,嘴角彎起個淺淡的弧度,像剛才天邊的晚霞。他把青銅刀遞給旁邊的衙役,又拍了拍手上的灰:“那我就放心了。對了亭長,剛才掃的時候,山寨后山好像有個地窖,鎖著門,說不定藏著他們抓來的村民,咱去看看?”
荻花庭點點頭,喊了兩個穩(wěn)妥的鄉(xiāng)勇跟著,又轉(zhuǎn)身囑咐剩下的人:“把贓物都清點好,尸首抬到山坳里埋了,別讓野狗拖走。”說完,他跟上二冬的腳步,看著少年走在前面,背影清瘦卻穩(wěn)當(dāng),像山腳下的小樹苗,風(fēng)刮不倒,雨打不壞。
后山的地窖藏在一片灌木叢后面,門是用粗木做的,上面掛著把大鎖,鎖芯都銹了。二冬蹲在鎖前看了看,伸手摸了摸鎖孔周圍的木屑:“這鎖剛換沒多久,里面肯定有人。”